慕惟珺挂了蔷薇的电话就进了浴室,热水蒸腾,这才感觉身上松快不少。冲完澡正要拿毛巾擦头发,脑海里倏地闪现茜薇高举着手专心擦拭着他头发上水珠的画面来。
他闭了闭眼,拿毛巾在头发上胡乱擦了一把就要走出浴室,刚扶上门把耳边蓦地响起她的话。
“是谁说的,头发上的水擦干了才准睡觉?”她皱着眉推开他不准他靠近。
她不爱吹头发,又等不得头发上的水干透,冬天的时候一觉醒来准要感冒。
不管大病小病,只要她不舒服,李黎就得来向他报告,是他自己规定的。那段日子整天听李黎在耳边念叨:苏小姐感冒了一直打喷嚏……苏小姐头疼睡了一天……苏小姐正发着烧……
左一句苏小姐右一句苏小姐,他只觉得烦,李黎那小子轰是被轰走了,可他的话却挠得他心痒。
老板,医生开的药苏小姐也不吃,应该是想你了,她一生病你总会回去看她。
那时候他不愿靠她太近,因为,怕上瘾。早早下了班,却是让谷越开着车漫无目的绕着圈,不知绕了多久,他心思都飞到九霄云外,回了神车子已停在倚溪别墅楼下。明明飞上云端的思绪里,满脑子都是她,谷越却免不了一顿训。
一顿火发出去了,上楼的脚步不免就轻快起来。一问之下才知道她是因为头发半湿就去睡觉才染了风寒,火一股脑又涌上来,旺盛的很,冷着脸狠狠训了她一顿。她一直温温顺顺的,却好记仇,直到第二年夏天,才瞅准机会冲他发了一顿怨气……
慕惟珺有些失神,等屋里的座机跟着手机一块响起来,思绪才从过往回忆里抽离。
刚接起电话就听到楼下急促的敲门声。电话里碧姨说茜薇离家出走了,楼下李黎说联系不上太太蔷薇在外面急哭了。他们的急切似是没感染到他,好半天他才换好衣服下楼去开门。
“我找不到姐姐……姐夫,怎么办?”
“你别急,她会回来。”脱口而出的是适才一直萦绕脑海的话,他的声音跟神情一样坚定。
慕惟珺是这样的态度,似乎没打算找茜薇回来,蔷薇有些震惊,转身冲出屋外。
“昊楠,蔷薇就拜托你。”他忙叫住金昊楠,郑重托付。
那天,虽说是演戏走个过场,蔷薇不知怎的却真的踩空了整个人悬在空中,是金昊楠奋力将她抓住。那么高的楼,弄不好真的要出两条人命。
金昊楠答应着离开了,他坐在沙发上愣了好半晌才叫了李黎进来。
李黎没等他问就开口了,说了从外面守着的人嘴里问出来的话。
晚饭时茜薇给他们送了点吃的,他们虽疑惑却也放心吃了,想着慕惟珺在家,茜薇给他们送吃的,他应该是知道的。
从海边送她回来后车子离开了他没离开,想来她以为他走了,如此胆大妄为!
慕惟珺忍住掀了桌子的冲动,沉声说:“让他们管好自己的嘴。”说完抓起车钥匙飞快走了出去。
回到倚溪别墅,碧姨正把茜薇收拾出来的衣服往衣橱里挂,慕惟珺看着那一地的兵荒马乱,一脚就踢飞了她最钟爱的敞口花瓶。
她甚至连买回来的东西都不愿摆在他的屋子里!
“李黎!让人把这些东西全都清理掉!”
“惟珺……”碧姨被他这一声怒吼惊到,慌忙跑进卧室将梳妆台上那一张纸揉成团塞进口袋里。不想慕惟珺跟进来看到,冷声问碧姨藏了什么,碧姨心知瞒不住,只得将揉皱的纸张摊开来递给他。
茜薇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慕惟珺暴怒,徒手砸了梳妆台上所有东西,手被玻璃割伤,滴着血,却还要冲到起居室把能砸的都砸了个粉碎。
廖叔闻声赶来要上前去拦被李黎适时止住。他了解慕惟珺,只有他觉得够了才能算结束,贸然的劝阻只会让情况恶化。
“所有她的东西,我一样都不想见到!”他恶狠狠扔下话,也顾不得滴血的伤口,冲了出去。
那一大片香槟玫瑰被毁的彻底,花房里的花花草草,无一幸免。
这里的事碧姨每天都会按时跟油走在全国各地的祁雨浓说,只这一件暂时还不敢提。慕惟珺从来都不是能轻易把情绪悲伤撕扯开来,血淋淋展示给别人看的人,今天他过激的反应,惊到众人,最后碧姨不得不将慕雪叫了来。
酒窖里,壁灯洒下一方暖融融橙色光。慕惟珺直接坐在中央的橡木桌上,整个人陷入一片暗色阴影里。
桌上,几只空酒瓶歪歪斜斜躺倒。品酒是没心思的,不过也没仰头猛灌,只是慢慢喝着思肘着接下来的可能。
酒,不论何时都是魅力动人的。色泽热烈,酒香袭人,馥郁浓厚的味觉享受,*而又细腻到极致的触感……这些,本都是极美的,他此刻却只想用来压压心里的火,一点一滴压下奔腾着的烦躁。
半醉半醒间,突兀的电话铃声刺破一屋的沉闷,顿时人也清醒过来。
她前脚刚离开倚溪别墅苏筑就跟上了,欧迟……欧迟还一路相随!
接到这个电话出乎他的意料,又所说内容在预料之中,反倒高兴不起来。只觉得本就压抑的心口又被压上一块大石,堵着难受着,他甩手摔了手中未喝完的半杯酒。
玻璃碎裂,酒香,热烈洋溢。暗红色液体在错落有致的艺术墙壁上蜿蜒开,顺着丝丝纹路滑落,又汇聚到一处。
只是,分明不一样了。
“臭小子,想她就把她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