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空门那一届,年纪最小的师妹。
空门有条戒律,去江湖历练必须先闯山门,师姐们全部都被打得挂了彩。
她们一行人,从师门出来,就像是经历过灭门惨案一般的丧师之犬。
大家到了路口齐齐分手,各奔前程,分道扬镳去了。
她因年纪小,受伤了反应强烈了些,抵抗力不足。
师姐们离开后,她迷迷糊糊地走在小路上,没多久就昏倒在地上。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感到一双冰冰凉凉的小手放在她额头上,给她降温,她发烧了。
她费力地睁开眼睛,看到一个漂亮的半大孩子,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
她的嗓子渴得快要冒烟了,但还是极艰难地挤出一句话:“可是你救了我?”
他不说话,微微一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兔牙。
他伸手试试自己的额头,又贴贴她的,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她在内心叹气,真可惜,居然是个哑巴。心底里不免有些自怨自艾,师姐们,一空的命好苦啊,吃了一个哑巴亏!
然而,没等她在内心哀嚎多久,那小娃娃又回来了。
这回他端来一碗水和一些吃的,还领着另外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她饿虎扑食扑向那碗水,他含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道:“不急,慢慢喝,还有。”
“……”她惊喜万分转头,原来他不是哑巴,她没有吃哑巴亏。
“我叫谢雨过,这是我妹妹谢天青。”他介绍自己和那小姑娘,又问她:“不知姑娘叫什么名儿?”
她咽了咽口水,“一空。”
他听了笑一笑,又不说话了,倒是那叫天青的小姑娘颇冷静。
小姑娘斟酌了一番开口问她:“你这是遇上仇家了吗?怎搞得如此狼狈?”
她仔细想了一想,这话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幅表情落在他眼里,就觉得不落忍了,也不让小姑娘再问。
只说:“天青你还是别问了,好端端提人家伤心事做什么?这丫头伤得都快去地下见阎王了,且让她好生将养将养。”
“……”她发觉这姑娘说话很有主见,虽然是他的妹妹,但似乎事情的决定权握在这姑娘手上。
她思考着,等伤好一些,是不是该讨好小姑娘一番。
好让她能顺利留下来。
说起来,她还没见过这家的大人呢。孩子行事,大人都不管管的吗?
很快她就得知了真相。这一家人从扬州来,姓谢,从前是个炼瓷器的世家。
不知因何故得罪了天家,如今算是被剥夺了家产,发配返回故里了。
这一日,马车行在洪都道上。来了一波山贼,说是拦路抢劫的。
事实谁知道呢,墙倒众人推,这世上落井下石,背后插刀的人多了去了。
这种人秉承着唯一人生信条,不是莫欺少年穷,凡事留一线。而是,就是看你惨,才要使劲欺负你。
这时她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年纪小,营养充足,恢复力快。
那些只会些三脚猫功夫的毛贼,哪里是她的对手,很快就被她揍得屁滚尿流,哭爹看娘,发誓再也不敢找茬了。
一路来,他们家已经见惯了这种刁难,本以为又要破财消灾。
自她露了这一手后,他们家人看她的眼神都有些不同了,有惊讶,有感激,有欣喜,有期盼。
他偷偷摸走到她身边,问她:“嘿,你那么厉害的功夫哪学来的?能教教我么?”
她微微笑了笑,也告诉他:“这功夫练起来废时间,可不能一时半会儿学会。”
“这还不好办?”他兴奋地一击掌,“你要急着回家吗?不如,你以后就在我家住下来?”
她刚要点头答应,他妹妹天青过来叫他:“谢雨过,你先出来,爹有事找你。”
他一步三回头,边走还不忘交代她:“记住啊,我们说好了的。”
她肯定地点了点头,他这才放心离开。
没多久,这家主人谢君宝,果然来问起她家庭情况。
她皆一概告诉他,家里人都死绝了,自己是个孤儿,没有地方可去了。
谢君宝是个善良温和的人,他可怜她年幼无依无靠,便问她愿不愿意留在谢家。
他可以让他夫人将她收做义女,只是如今谢家情况也不好,就是跟着吃些苦。
她自然满口答应,并告诉他:“我本命要该绝,是您家小公子救了我,又承您家一饭之恩,我不怕吃苦。”
“只是——”她解释原因,“只是救命之恩更重,我不能认夫人做义母,我须得终身服侍小公子,报答救命之恩。”
“但我也不自降身份做仆的,我就是跟着小公子,用生命保护他。”
谢君宝自看到她打退那些山贼的时候,就估摸猜到一些,她可能是哪个江湖中人。
只是年纪尚小,也不会有哪些真要命的仇家,江湖恶劣习性沾染的也还不深。
对于她提出这有些江湖气的要求时,并不太意外,反而答应了她的请求。
就这样,她在谢家正式扎根,留了下来。
旁的事,她向来不太关心,但只要关于他的,她就万分在意。
他和他妹妹的关系极好,这个小姑娘在她初次见面时,那份冷静就给她留下来深刻的印象。
后来,她才知道,这个小姑娘亲眼目睹了最尊敬的爷爷死在面前。
她便亲手斩断后路,退掉了一份人人称羡的婚约。
这份果断,一般人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