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梅拿着肉往厨房里走去,她把肉用清水洗干净后,切下一部分留在厨房里,其余的都拿到西房去了。
除了有福,他们不知道这肉是谁丢到庄廓后面去的,丢肉的风波算是结束了。
因为今天是地空亡黑煞日,不宜出殡埋葬,两家的尸体还得在家留宿一晚上,伺丧守灵的人继续再在火盆前守一夜,明天早上不见太阳前,就要出殡埋葬了。
双禄和西昌老师把村里人都安排好了,明天早上有人拿麻绳,有人拿铁锨,有人拿犁铧,抬棺材的丧杠是众人的,明天凌晨五点都拿到事主家门前来。
一切安排就绪后,今晚上他俩提前回家去休息,熬了两晚上,又累又困的,实在熬不住了。
双禄家在村子东头,媳妇也在有云家跑丧事,今晚不回去;儿子德瑞跟着有云的儿子永明,到石棉矿挣钱去了,儿媳妇和孙子前几天回娘家,还没回来。
儿子德瑞不愿意跟他做木匠活,说木匠活太累,也赚不了大钱,而且双禄管得特严,稍有错误就奉行好话不如三马棒的教育模式,他不想在双禄的束搏下生活,结婚后就脱离了爹,跟着永明去石棉矿闯荡。
听说他们承包了石棉矿,一年下来就可以挣到干木匠活好几年的钱,双禄也就认了,让他自己去闯吧!
双禄回家就一个人,白天的劳累,加上身心疲惫,躺在炕上立马就进入了梦想。
睡梦中他梦见了儿子德瑞,还有已经出嫁的女儿青兰,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德瑞和青兰都在,可是他们不说话,也不理他,都装作没看见不认识。双禄心里来气,哦!都成家了,翅膀硬了,不认老子了,他刚要骂,突然山洪暴发冲过来了,他大声喊叫快跑,山洪来了!可是德瑞和青兰就是听不见,眼看洪水卷走他们了,急得双禄大叫一声……突然醒了,全身都是冷汗,想起梦境他不知是好是坏,对!梦是反的,又进入了梦乡。
有礼娘这两天两夜都未进水米,因堂屋里喇嘛念经,西屋里有胡家阴阳,她只好躺在东屋的炕上。
大女儿福兰和二女儿樱兰陪着她。三宝的妹子今晚上到有仁家去了,她想为她大哥捣蛋老汉守灵最后一个晚上,明天早上就要永别了。
“婶子,你睁开眼睛看看吧!我是有福啊!你多少吃点饭吧!哪怕喝点水也行?”有福过来看了一眼有礼娘就喊道。有礼娘没有任何反应,既没有睁开眼看他,又没有说她想吃点东西,她静静地躺在炕上,一动不动,要不是鼻孔里有微弱的呼吸,就以为躺在炕上的是一具尸体。
有福转身对福兰说:“这样躺着不是个问题,不吃不喝两天了,再这样下去身子骨受不住,要出事怎么办?”这是个非常担心的问题,有礼娘伤心过度,低度昏迷,不吃不喝,这样下去死人没送走,活人又出事的。
“有福哥!你说怎么办?赶快拿个主意吧!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爹自己都照顾不好,脑子里糊涂,也只能靠你了。”樱兰流着泪对有福哀求说,现在指望的就是这个唯一的堂哥了。
“我两家里都跑,身子骨快散架了,又累又困,两天两夜眼睛都没闭过,哎!你们放心,婶子的事我还得操心。”有福确实跑得辛苦劳累,两家的事,他都得操心,就他这么一个贴心人,虽然村子里的人很多,但细节问题他不喊不安排,村里人就会蒙混而过,做事不在心上。
他走进堂屋里,看见三宝叔还是心事重重的低头抽烟,黄烟的味道弥漫在整个屋子里,炕上的喇嘛被烟味呛得不停地咳嗽,喇嘛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抽烟的三宝,就闭上眼睛继续念经,东家遇到这样揪心的祸事,只能依靠烟味的刺激来解除烦恼,这是他理解的。
“叔!你看婶子这样躺着不是个问题,时间长了会出毛病的。”有福提出了担心,要是有礼娘再有个三长两短,这家就像决堤的护河坝一样垮了。
“福兰和樱兰也没有什么主意,婶子两天两夜水米未进,再好的身子也经受不住,还是尽早想办法吧!要不然出事了咋办?”有福再次提醒,昏迷的人失去意识,不知道饿肚子,想办法恢复体力,然后再劝解饮食调节。
“你说!我有什么办法?不可能扳开她嘴灌东西吃吧!这还得靠她自己想开些,哎!死活我就管不住了,一切听天由命吧!”三宝叔有点破罐子破摔,儿子都没了,天已经塌下来了,他生活的依靠没了,心力憔悴,万念俱灰,再也管不住老婆子的死活了。
三宝叔情绪低落,自己心态都没有调整过来,有福再怎么劝说都无济于事。
“哎!黄柏树上没枝少,生死薄上没老小,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阎王爷叫你三更死,不留你到五更里,有礼的阳寿到了,大限到了,躲是躲不过去的,走了的人走了,活着的人还得好好活,你不为婶子想,你得为永辉冬花想想吧!”有福继续劝解,他让三宝叔自己要想得开,看得开,要不然这家就没救了。
“有礼走了,永辉还小,你的责任是如何把永辉拉扯成人,这样亡者没有牵挂,你都想不开,婶子能想开吗?香梅能想开吗?既然事情发生了,你把自己的心像刀子一样竖立起来,以后的路还长着呢!”有福再次苦口婆心地劝解,他得首先说醒悟三宝叔,然后再想办法劝解婶子。
“哎!走吧!”三宝叔长舒了一口气,把烟袋和卷纸收拾进口袋里,就跟有福走出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