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瓶□□下去后,林琅隐约看见一个人翻身下马了,那人下得很急,好似中途还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可是她的眼皮越来越沉。
越来越沉……
后来,不知过了多久,耳边隐隐传来对话声,“息影,你以后跟着她。”
她看见有个模糊的黑影,再一晃,又消失了。
等醒来时,林琅才发现,自己不知是什么原因竟没有死。
只是,哑了。
* * *
“皇,皇上?”
沉寂的盅罩被人捅出了一片碎块儿。
而那始作俑者仍然在不确定地叫着。
“道长,如何?可能办到?”殿上那人声音低沉,像是埋在地下的酒酿。
“姐姐,死人怎么可能复活呢?那人是不是傻?”郁珵凑到我耳边小声嘀咕着。
“傻珵,”我道,“下次这种事,你就在心里默念,别说出来。”
“……”
可话直理也直,的确,让死人复生根本就是逆天改命,本就无法做到。
我正思忖着,突地听到耳边传来一声:
“可。”
我的眼睛霎时睁大了,震惊地望向说这话的张大牛。
他身后的神仙真有这般能耐么?凡间的生死怕是连天帝老爷都无法介入吧。
“哦?”殿上那位果真来了兴趣,“如何可以办到?”
“贫道现下并没有什么确切的办法。”张大牛话刚落,便听得周围又是一阵吸气声。
没有具体的办法便敢应下来,胆子也忒大了。
我拿眼神瞟了瞟张大牛:行么?
他未答话,只是将刚才郁珵递给他的玉佩向前推了推,“皇上既知,这玉佩乃通灵的宝物,那玉佩的主人也该是不凡。”
“不如看他有什么好办法。”张大牛挑眉看向了郁珵。
他在撒谎。
别说郁珵了,哪怕是郁子风,不弄得半死不活的,也是不能成功,更何况还要受天罚。
强人所难。
我不由得握紧了郁珵的手。
“姐姐?”
“哦?”殿上那人又说了话,“他如何能做到?”
张大牛目光突然变狠了起来,和我之前见过的他有些不同,隐隐有个熟悉的影子,却看不清是谁。
“以命换命。”四字一出,仿似是在咬牙切齿一般。
我猛地将郁珵拉到身后。
“是么?”殿上那人敛了眉目,看不出究竟是赞同还是不赞同。
大殿里一时间鸦雀无声。
“皇上不想见见这玉佩通灵是何种景象么?”张大牛打破了这长久的沉默,他接连几句都说得没头没尾的,令我心里竟有些不安。
“如何通灵?”殿上那人又问了,语调平淡,像是为了让这件事能进行下去才不得已做了必要的连接般,并没有那么好奇。
可朝臣好奇心却旺盛的很。
我甚至能感到几个目光特别刺人的,扎在身上怎么也甩不下去,只得尽量不去在意。
在我就要忍受不了那目光之时,张大牛又不急不缓地说了四个字:
“滴血认主。”
我感到郁珵的手一僵,也不知是听懂了,还是仅仅因为听到了“血”而有些害怕。
“姐,姐姐。”他的声音几不可闻,就好像认定了我会抛弃他一样。
虽然我以前确实那么想过。
可我现在唯一的一个念头就是带他走。
面前是一条楚河汉界,我作为郁珵在这人间唯一的“娘家人”,总不该这般轻易地就把他交出去。
以命换命。
这怎么可能呢?
我拉着他就转身朝外走。
殿外站了两排配刀的官兵,打头的那个大拇指已经扣在了刀鞘上,仿似听到一声令下,便能取我俩的项上人头。
嗬,姑奶奶好歹也是个神仙,能被你们这般欺负?
我抬手就要捻诀。
扬到一半时突然发现远处还有几排官兵,正站在某扇竖起的大门前,再远处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大红宫墙。
能打过么?
我暗忖。
即便我这点微末的法力可以支撑我们出去,出去之后呢?
出去之后怎么办?
一辈子活在阴影里么?
待冷静下来后,我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这也不是个办法。
我又转了身。
“不走了?”殿上那位突然勾了嘴角,“难不成还想多留一会儿?”
语气淡漠,竟让我不由得有种感觉:
既便拉着郁珵就这样硬闯出去,他也不会下令把我们捉回来。
这真是匪夷所思。
大殿里没几个人是我看得懂的,我只看得懂郁珵。
他想走。
可是我大喊了一声:“行啊。”
他身子一顿,我接着说道:“就滴血认主。”
周围的目光更加聚拢了,密不透风地把我们围在了中间。
殿上那人眼神一示意,便有个宫女不知从何处端着个托盘过来了,托盘上放着一把匕首,一个水盆,盆里浅浅地盖着清水,盆边还搭着块儿素色的布。
那姑娘抬脚走到郁珵身前。
他不由的往后一退。
“我,我不要。”声音细细弱弱的,没几个人能听见。
可我听见了。
听见他话里的满腹委屈。
“你是不是傻?”我幽幽地道。
郁珵抬起头来看我。
可我在看那宫女。
殿上的人都为我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而聚了目光,大殿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今日的大殿,好像总是在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