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我们今日来,便是代表着整个邯郸城氏族的态度。阴氏乃南人,我等自然是不愿意有这样出身的主母。”蒋氏老孺人道,“可是夫人,若想要邯郸城氏族的支持,您也要拿出些诚意来。”
郭圣通笑道:“邯郸城氏族我一向都是敬重的。只是,这些事言之尚早。”
蒋氏老孺人道:“早与不早,夫人心知肚明。”
郭圣通深吸一口气,做出万般深情之色:“其实老夫人说的都对。我也知道,阴氏女的赢面比我更大,毕竟,文叔是极为爱她的。我不说,却不代表我是傻子。老夫人心头或许仍在气我当年未曾阻拦文叔罢免您亲子官职。可是蒋老孺人,我想您也是年轻过的,这世上,唯有情之一字最为愁人。‘情不知起一往而深’,‘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女人是从来不傻的。而当她愿意犯傻的时候,只是因为,她爱上了一个男人。”
此言一出,便有些骚.动。
郭圣通今日一张口,便用了两个千古名句,而这名句,虽不符合如今的律诗,但魅力却是今古相通的。这句子,配上她如今的形态。只让人觉得,她心思百般玲珑,却又是情至了深处。
用情如此,怎不让人一声叹息?
可蒋氏老孺人却不这般想,她如今张口这般说,便是赌上了全部。邯郸城氏族毕竟投靠过王郎,改投刘秀后,一直硬不起来也是觉得没底气。
她如今之所以要带着这些人来且再三商议要想法子让郭圣通同他们合作,便是想要为邯郸城氏族谋一个翻身机会。
她算的是很好:‘若郭圣通同意合作,即使赌上邯郸城氏族家财和全部势力,必也要让她上了正统之位。’
这等子好事,于邯郸城氏族来说,是堵上全部。但对郭圣通而言,却是不费一兵一卒,只需要她同意上他们的船便好。
郭圣通本就出身北地。又有着免费的资源可用,蒋氏老孺人任想破头也万万想不到郭圣通竟会拒绝这送上门来的好事。
“夫人可是想清楚了,”她道,“我邯郸城氏族只要娘娘一句话,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所邯郸城氏族今日好意,我郭圣通心领。日后能照拂时,也必当全力照拂。只是,我不想应,我不想使文叔为难。”郭圣通却并不觉得接纳邯郸城氏族是什么好事。再说了,那后位早已是她囊中之物。她何必用自己必得的东西,去同人做交易?
“纵是最后夫人败了?”蒋氏老孺人仍是不死心。
“纵败了,我也是不愿意使他为难的。”她眉眼轻蹙,似有无限愁意,语气却坚定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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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秀展开那看了数遍的邯郸城暗探传来的书信。
“请不知其一往而深么,”他用手轻抚那缣帛上的字迹,只觉得心头一时沉甸甸如同灌蜜,沉重,却甜蜜,“通儿,对不起,为了大业,让你受委屈了。”
他将那缣帛折好放入胸前,然后猛拍一记小几:“传邓禹,耿纯,吴汉!”
“诺!”
未几,门开了。
邓禹等人做了个揖:“陛下。”
“坐!”刘秀道,“如今吾欲挥师南下,你等有何见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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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中旬。刘秀秣兵厉马整军南下,开始了复兴大汉帝国的统一战争。
七月末,刘秀大军行至洛阳城外。
洛阳是东周王朝五百多年的都城,昔日刘秀曾以更始司隶校尉的身份去洛阳恢复社会秩序整修宫殿,也算为百姓所知。
而强华先生经过占算后,断言:这洛阳城有天子之气,风水极佳!
当吴汉正领军攻打洛阳时,刘秀便命大司徒邓禹攻占关中。
邓禹今年正好24岁,而大司徒一职,亦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统领百官,由此便可以看出刘秀对邓禹的信任程度。
待邓禹走后,刘秀立刻便使人叫来‘大树将军’冯异,令他带兵北攻上党,南下河南成皋,扫清洛阳北部西部周边,为定都洛阳打造一个安定的周边环境,驻军孟津,捍卫洛阳,偷窥关中。与邓禹互成犄角之势。
邓禹想不到,此去关中,待回来后,自己不仅没有封赏,还会被降为右将军。
而这一切,自然都在刘秀的算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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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说这边如何风起云涌,先说宛城那头。
郭况一时好奇,加之张英有心要看那‘郭家大郎’是何种角色。于是,常青便将郭江请了进来。
这一露面,郭况心头便是一个激灵。
郭江今年二十有五。在河北时,两人却是经常能见面的。他心头一突,便低了头,借用给自己倒酒的姿势来平缓心头的紧张。
阿郑后退一步,却是选了个最佳观察的位置站好。
郭况离开河北时才十岁,如今过去两年,他的体貌自然是与旧时不同,加之在外的历练,浑身的气质也不再是当年那个不知世事的公子哥儿了。
他心头宽慰自己,郭江不一定能认出他来。
只是一抬头,却见郭江双眼牢牢盯着他,里头尽是疑惑。
“张兄,”郭况转过脸来看向身旁张英,“我脸上可是有什么不妥?”
他这话里加了点宛城人的口音。
果然,眼光余处,那郭江已不再盯着他看了。
“并无不妥。”张英道。
“哦,我见这位兄台一直看向我,还以为有什么不妥呢。”
“是在下失礼了,”郭江随意做了个揖,“你长的实在像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