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从筠重新捡起书案上的医书去看,想了想又说道:“你们都回去歇着吧,我这里不用人伺候!”
“小姐,您身边怎么能没人在?小姐若是要端茶递水或者是研磨之类的奴婢也好近身侍候啊。”
两人不放心,异口同声的开口说道。
“没事的,留两个小丫鬟在外面就好,你们两个是我的大丫鬟,这家庙咱们一行人大大小小几十个小丫鬟婆子的都要你们管着,我不特地吩咐那你们就该干嘛干嘛去,不用一直守着。”
“还有啊,现在是冬天,雪都飘了好几场,吩咐外面的小丫鬟们也不必在外面干巴巴的守着,去旁边的耳房里烧个火盆,这廊下的寒风也怪冷的。”
顾从筠是个受过现代教育的年轻人,更知道人人生而平等,虽然如今在这封建社会不得不入乡随俗,但是却也力所能及的照顾那些下层的人,毕竟只是举手之劳,如果这样能让她们好过一些,自己何乐而不为呢。
而且说不定因为自己的心思会有那些知道感恩的,对自己少了不满,也会更加忠心的。
如今自己身处这个家庙吃穿用度拜冯嬷嬷和曹管事所赐,倒是比在临安城顾府的时候好上许多,甚至一应用度比之老太太所在的静心居也分毫不差。
说起来还真是有些好笑,人都是欺软怕硬的,想当初冯嬷嬷看母亲势弱欺辱致死,对自己这个顾家的小姐更是从来不拿正眼瞧,而如今威逼利诱反而是更见成效,果然是人性至贱嘛。
冯嬷嬷和程管事将自己这些年做下的恶事的自白书由钟平交给了顾从筠,他们也很清楚的知晓只要自己不听话,便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冯嬷嬷虽出身安宁侯府,但是家里的仆从也都是几辈的世仆,而程管事也是顾府的家生子,所以想要打杀发卖那都是一句话的事,而且事情若是真的爆了出来他们的家人也都再无颜在府里待下去了。
顾从筠还在细细研读手里的医书,门外的小丫鬟过来回禀说程管事带着三大车的过冬物资和年节所需的一应物什来了家庙,程管事在院子外面说想给小姐请个安,不知道小姐有没有空?
“你让他在院子外面行个礼就行了,不必见我。”顾从筠语调淡淡的吩咐着。
半夏心里暗自想着,不知道当初钟叔是用了什么手段对付的冯嬷嬷和曹管事,自那以后冯嬷嬷对着小姐都是一副颤巍巍的模样,再也不敢对着小姐指手画脚了,而程管事被大太太提拔起来的有脸面的几个管事之一,平时最不屑与她们这些丫鬟们为伍的。
然而现如今确是每隔一个月就来送东西,还次次都是自己巴巴的过来,礼节十足的来给小姐请安,哪怕是小姐不见,下月来的时候依然如此,态度十分的谦卑和恭敬,让剪秋的心里惊奇不已。
送过来的东西也都是顶好的,衣服绸缎是上好的料子,胭脂水粉也都是城里有名的铺子里采得的,就连冬日里很不常见的新鲜蔬果以及在府里只有老太太和两位太太用的银丝碳也都给了分量足足的。
“你们下去吧,将这杏仁酥拿下去你们分一分。”
“小姐你不是很喜欢吃嬷嬷做的杏仁酥的嘛。”
“喜欢是喜欢,但今日已经吃过了。”
“是,奴婢们先谢过小姐,那奴婢们下去了!”
“嗯,快去吧!”
顾从筠知道这世上不存在没来由的忠心,若是想要让身边的人都对自己忠诚而且能相处融洽为自己所用才能不被外人见缝插针,就势必要平衡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
桂嬷嬷已经年岁愈大,而且颇有几分当家嬷嬷的作态,虽说她没什么坏心思但难免会招人嫉恨,而且以后她要用人的地方可无法再指望这个年岁越大的嬷嬷,所以现在她将给那些小丫头施恩的机会放给剪秋和半夏,也要让她们建立一下威信。
若是他日自己要回顾府,身边已经被糊成了铁桶,那么任谁也是无法再想伤害自己的。
在这里大半年的光景她已经知晓这后宅的方寸之地,若是想整治一个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人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比方说一年孝期过后父亲可能要迎娶的继室,又或者说自己可能终生被丢在这家庙无人问津。
想想这些顾从筠还真是有些头疼,当初孟姨娘设计诬陷母亲与人苟且,老太太不分青红皂白将母亲送至别苑并下令处死了弟弟,眼看着母亲生命一点点流逝却冷眼旁观,还有那懦弱以及的父亲不仅不帮他的妻子查明真相而是选择眼不见为净。
以前的顾从筠因为不曾提防,已经让她为此送了命,而她在这里却不能让这些就这样心安理得的过活。
这些是心内无论如何嫉恨却不能公诸与众的,然而她和冯嬷嬷和程管事的关系则是另一番样子,她是威逼利诱捏有对方致命把柄的上位者,他们则是有所顾忌被迫胁从的失败者,两者之间是完全对立的,所以也就不需要有那些假惺惺的敷衍。
只要她有什么需求告知与他们,他们按照吩咐做事就好。
当然如果冯嬷嬷和程管事能有办法将自己的那份供状销毁,或者是让自己就此消失,相信他们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毕竟没人会喜欢被胁迫,自己只能被动屈从的份。
自己只是顾家一个不受宠的女儿,爹不疼娘死掉的,如今又因为名声的原因被罚到了这家庙,回不回得去还要两说,这样的一个自己会让跟随老太太身边多年的嬷嬷和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