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节当日,天朗气清,微风徐徐。行走在山间小路上,空气清新的好像身体的各部分都被洗涤过一番,无不透着舒服安逸。
阮梓月这两日除了去老夫人那晨昏定省基本都呆在自己的闲月阁,极少与其他兄弟姐妹交际,见面最多就是点头微笑,绝不多言。
都不熟识,自是不好意思共乘一车,阮梓月和薇儿单独乘一车,倒是落得轻松自在。
阮梓月将车窗上的帘子掀起,欣赏着掩映在峰峦叠嶂间的青翠,偶尔有一两枝枝条从窗边拂过,她还调皮的伸手碰一下,“咯咯咯……”银铃般的笑声飘荡在这天地间。见惯了扬州小桥流水的恬淡,初次见到巍峨的高山,满眼青翠的风光很是让人惊艳。
有几名衣着朴素,容色略显憔悴的男子从眼前一晃而过,大概也是上山祈福的。阮梓月略微看了一眼,将帘子放了下来。
“我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带上了么?”阮梓月理了理裙摆,朝正在泡茶的薇儿问道
薇儿将冲泡好的茶水递到她手上,有些疑惑不解,“小姐上山祈福带些点心也就罢了,为何还特意嘱咐要带些花茶来?”
这些花茶是从扬州带来的,小姐亲手制作,平时自己都舍不得喝,今日却带来寺里让人很是费解。
阮梓月眨了眨眼睛,很是意味深长的笑道:“如欲取之,必先与之!”
薇儿听到这个“取”字,立刻坐正身子满眼兴奋的冒着精光。“取啥?”
“你看看你!”阮梓月轻笑了一声,不紧不慢的啜饮一口茶水。“我们今日是去寺里祈福求寿,祈求父亲赈灾一切顺遂,母亲与弟弟福寿安康。除了添些香油钱,送上些亲手制作的点心也能显得心诚一些。至于那花茶,我另有用处。”
薇儿也不问那“另有用处”为何,撅起了嫣红的小嘴讪讪的说道:“二房那般盼着小姐来龙泉寺,只怕今日这祈福未必会顺遂。”
“两人成婚之初总是要相看一番,总不能破面烂脸,缺胳膊断腿的都往家里抬吧?呆会下车以后遇见的人都留心着点,保不齐哪个就是二房有意结亲的。”阮梓月故意挤眉弄眼的扯着嘴角,一本正经的说道:“你说我要不要收拾的磕碜一些,把人吓退?”
“快别!”薇儿连忙劝她打消这念头,“老夫人交代让你今日穿的鲜亮些,你偏生作对穿了身竹青色衣裳比进府那日还素净。上车前,你都没瞧见老夫人那眼神,恨不得将我吃了!”
薇儿一想起来,心都慌的怦怦直跳。若不是在倚红揽翠阁见多了形形色色之人,还不得吓出病来。
“烧香祈福还穿的花枝招展的招蜂引蝶,真当旁人不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盘,也不怕佛祖怪罪。”阮梓月不屑的嗤了一声,就没见过这样做祖母的,想方设法的将自己的孙女往火坑里推。
薇儿嘴角也勾起了一抹不满的嘲讽,“这人呐,有时候就摆不清自己的位置,真当自己是活菩萨,每个人都要敬着供着呢!”
“不说这个了,那人你可打听到是谁了?”阮梓月对这祖母是多提几句都觉得多余,倒是那日出言提点之人她放在了心上。
“昨日就打听到了,被些细碎小事一耽搁就给忘了。”薇儿替阮梓月续了些茶水,又继续说道:“这人是大房的庶长子阮贤锦,府里行二,说起来倒是个妙人,平日里混不吝的府里就没哪个人看着他顺眼 ,但在外头愣是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庶长子?”嘴里咬着这三个字,阮梓月硬是愣了好一会。“如此尴尬的存在,倒是难为他了,他姨娘想来也是个出类拔萃的人物。”
靖远侯夫人江氏出生大家,生的玲珑心肝,惯是会左右逢源。这样的人如何容的下其他女人在她前头替丈夫生下儿子,想来那姨娘也不可小觑。
“这倒不是,柳姨娘虽是贵妾,却处处谨小慎微,事事以大夫人为先,在府里是个让人容易忽视的存在。”这一点薇儿也有些纳闷,能在大夫人前头生下儿子,不说飞扬跋扈,也该有些脸面,怎的伏低做小的如此卑微?
阮梓月一听心下便有了计较,“你觉得大夫人是好性之人?”
薇儿一点就透,恍然大悟的道:“小姐的意思是这柳姨娘母子在藏拙?”
“不错!大伯母心知肚明,要的就是他们安分守己,知情识趣。你想想江南那些望族那个当家主母没有对后宅的女人使些阴私手段。若是不识时务,那柳姨娘早在乱葬岗里尸骨无存,哪还有命生下庶长子。”
虽然父母夫妻和睦,父亲也没有小妾通房,生活在这样的家庭中的她却不是不谙世事的。手帕交顾子璇的父亲妻妾成群,妻妾争斗的阴私手段她可没少听。
“这倒是,富贵的生活也不是人人都消受的起的,总要受些委屈。”薇儿撇嘴感叹了一声。
“哟,我委屈你了?”阮梓月听着她那哀怨的语气,顿时玩闹心起,藕臂一伸直接挠薇儿的咯吱窝。
“哈哈哈……”薇儿受不住的左闪右躲,笑声,求饶声断断续续,瞅着伺机挠回去。“好小姐,好小姐……你饶了我吧。我这是掉进蜜罐了,哪有半点委屈。”
薇儿说的是实话,在阮府虽说是下人,小姐却半点没拿她当下人看待,两人几乎同寝同食,连衣裳首饰小姐都和她换着穿戴。要不是她自己顾忌着,怕是早都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突然马车的车壁发出几声轻响,笑闹的两人顿时僵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