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行来到石室山中,寻到豫让家中,其时豫让妻子刚刚捡了一捆柴背回家,在院子里坐在柴捆上歇息,豫争自己在一边蹦蹦跳跳地玩耍,冉行隔着柴门问道:“大嫂,这里是豫让的家吗?”
女人看冉行穿衣打扮不是山里的乡民,疑惑地打量着他,点了点头:“是,他不在家中,你是什么人?找他有什么事?”
山中闭塞,讯息不通,女人还不知道豫让已死。豫让离家这么长日子,又被一个丑陋乞丐搅扰的心绪不宁了好些天,整天的度日如年,又时时刻刻的为柴米发愁,她现在正是走投无路,无计可施。
冉行说:“我是豫让的朋友,受了他的嘱托,特意来看望你们母子。”
女人看着冉行:“你是他几时的朋友?我却不认识你。”
冉行说:“我和他在智氏府上相识,也已经有几年不见了,所以你不认得我。”
女人说:“这样说来,你应该是他的朋友不假。我的男人已经离家好多时日了,出去做什么事情也不和我说道,全不把我们母子放在心上,一点也不管我们的死活。家中已经没有一粒米,这几天全靠挖些野菜度日,你既然是他的朋友,又受了他的嘱托来看我们,你们关系一定不错,不如你先给我一点钱,我也好换些米为你做饭。”
冉行看这光景知道她们母子已经困窘到了极致,点点头,背着的布囊中取出几枚铜钱来,递给女人。
晋国钱币形状像一把小铲,杏树叶子大小,据说是来源于古代掘土的工具“耒”,是农耕社会早期的货币,被称为“布”,没有面值,以大、中、小区分。
女人双手捧住,说道:“足够了。”
回头唤儿子:“争儿,你先陪着客人,阿娘一会儿就回来。”
豫争应着,走到冉行面前来,仰脸看着冉行:“你跟我阿爹是朋友?”
冉行点头:“是。”
豫争说:“我没有朋友,没有人跟我玩。有朋友很好吗?”
冉行又点头:“当然很好啊,就像好兄弟一样。”
豫争说:“我没有朋友,也没有兄弟。我阿爹脾气很不好,很多人都不喜欢他,我阿娘也不喜欢他,我也不喜欢他。你为什么要和他做朋友呢?”
冉行一笑:“啊,我的脾气也不好,我们脾气都不好,所以才是朋友啊。”
豫争说:“我看你脾气挺好啊,比我阿爹强多了。”
冉行说:“我现在脾气好,是因为我没生气。”
豫争问:“你什么时候见到我阿爹的?你还认识他?我阿爹现在是什么样子?”
冉行说:“就在前几天啊,他还是老样子啊,你不记得你阿爹什么样子了?小小孩儿好忘性。”
豫争说:“咱们刚刚见面,我不想和你说,我怕你是骗子。”
冉行说:“你看我像骗子吗?骗子能给你阿娘许多钱吗?”
豫争歪了头说:“你说前几天刚刚见了我阿爹,说他还是老样子,我却不信。好长日子以前,阿爹突然扮成一个又脏又丑的乞丐回家来,阿娘都没有认出,可阿爹看了我一眼,我就认出他来了,他却装作不认识我们,没有进家就又走了。我说是阿爹,阿娘就是不信。阿娘都认不出,你能认出?想想就知道你在撒谎。”
冉行说:“你能认出,我就不能认得出?我们可都是坏脾气的人。”
豫争眨眨眼,有些疑惑了:“那么你说,阿爹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冉行略一呻吟,说:“当然还是原来的样子,你说他扮成一个又脏又丑的乞丐,只是装扮而已,当然可以变回原来的老样子。”
豫争更加不解:“那他为什么要扮成那个样子呢?”
“或许是生你们的气了,故意要吓吓你们吧。”冉行说。
“那他为什么还不回来呢?”
“或许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回家,所以才要我来看你们。”
“我阿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你怎么没有事情要做。”
冉行笑了:“来看你们,就是我最重要的事情。我且问你,肚子饿么?”
豫争点头:“刚才就饿了。”
冉行说:“别急,一会儿你阿娘买了食物回来,就有东西吃了。你跟了我去,天天都有饱饭吃,你去也不去?”
豫争问:“你为什么要我跟了你去?”
冉行说:“我要你给我做个干儿子,也叫我一声阿爹。”
豫争退后一步,高声说:“我不!我有阿爹,才不叫你。哄我叫你阿爹,你不是好人。”
冉行笑了:“我只是哄你玩耍,只说了一句,你小娃儿倒先急了,好大的火性。”
豫争说:“我阿娘说我的脾气随我阿爹。别看我小,惹我烦了,照样揍你。”
说完,院子里捡起一根木棍来,斜眼看着冉行。
冉行反倒有些尴尬了,哈哈一笑:“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在你家中,惹不起你。”
又过了一些时辰,豫争母亲提了一些粟米回来,就在矮屋墙边露天灶上瓦釜里烧煮,一时间院子里烟雾缭绕。
粟米煮熟了,女人请冉行屋子里坐下吃饭,也盛了一碗给豫争,自己坐一边看着。
冉行说:“大嫂一起吃。”
女人说:“客人尽管吃,我这孩儿几天没见一粒米,怕是饭量要大些,我怕不够,等你们吃完了再吃。”
冉行说:“真不知你们竟然这样艰辛,大嫂不必节省,尽管吃,我这里还有钱买米。”
女人说:“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