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场闹剧之后,恢复原状,各自安定。冉行妻子也是默认了事实,豫争阿娘也不图个上位胜出,只是为了母子二人不必零落飘泊,生活有个着落,安安心心的忙里忙外,收拾家务,在这个家中有了身份,她反倒在冉行妻子面前恭恭敬敬,礼仪周全。冉行妻子虽然心里恨恨的有些怨气,一场吵闹,也让她对这母子有些发怵,也不敢过于怠慢,于是乎,平静的表面下,暗暗的使些手腕,呕些小气,弄些脸色,在所难免。豫争阿娘没了丈夫,心里自然忧伤,却又不好表现出来,只有在没人的地方抹些眼泪,她是一个刚强的人,一切都向前看,儿子才是未来之本,她要面对现实,勇向未来,很快的就从低落的情绪中挣脱出来,乐观向上的开始新生活。其实,两个女人都是平常人家出身,虽然各自有些性格,绝不是奸恶之人,没有你死我活的狠毒。让您失望,宫斗戏到此结束。
一场风波归于平静,冉行心中暗暗高兴,揭开了掩盖着的真相,他心中如释重负,想不到的是豫争阿娘来了这么一出,让他猝不及防,但最后落得这种结果,却也是他求之不得,这样他可以名正言顺的收留着豫争母子,不用再在妻子面前极尽劝说安抚之道,他知道凭着妻子的小心眼时日长久了不知会生出多少事端来。豫争阿娘虽然挣来了一个侧室的身份,可他更不敢轻易的靠近,尽量的躲着些走,说一两句话也是客客气气,东厢房里更是从不踏进一步。看见他这样,冉行妻子也就气顺了些,不再弯弯绕绕的挑他的毛病,跟他无止无休的纠缠。
虽然没有了父亲,豫争却并没有太多的忧伤,豫让的暴脾气更多的是让他惧怕。豫争对待冉行的态度却大有变化,不再气哼哼的对他,反而有些恭敬起来,其实在他强硬的外表下,掩藏着的是一颗抵触畏惧的小心脏,他知道惹恼了他会对他出手很重,毫不留情,石室山中的交锋,还是让他心有余悸。对待这种脾气执拗的小倔驴,下马威还是很有震慑力的。
一日,冉行站在厅堂门口召唤豫争:“过来。”
豫争跟随者冉行进到厅里,问道:“师父,你是要叫我打架吗?”
冉行说:“你怎么老是想着打架,鸡狗猪羊都会打架。学问才是最大的本事,学问怎么学?当然要先学识字。”说着,指一指边上一个几案,“你在那里坐下。”
豫争看那案上摆着一卷竹书和一堆简片,还有笔墨砚台,有些失望,问道:“打架的功夫你不教我了吗?”
冉行说:“文武之道,学文习武,必须同时兼备,武学是抗御敌人的技能,文道是明辨是非的眼睛,只修武学,终不过是一个粗鲁的莽夫,文武兼备,才是上可治国、下可安民的雄才,你长大了,是要做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豫争朗声说道:“当然是要做一个治国安民的雄才。”
冉行说:“你还不想跟我识字学文吗?”
豫争说:“我既要学武,也要学文。”
冉行说:“既然这样,你就好好坐下,安心听我授学。从即日起,咱们晨起习武,日出学文,日中有中课,傍晚有晚课。学习之道,持之以恒,不可懈怠,不可散漫,起居有时,皆按规律,明白了吗?”
豫争点头:“弟子知道了,我一定不负你的教导。”
自此,冉行带着豫争修文学武,风雨无阻,从不懈怠。一晃几年过去,豫争无论文学武技,都小有所成。冉行看着豫争逐渐长大,想着该让他经历些风雨,明白些江湖的险恶,放眼看看动荡不安的天下大局,于是收拾了行囊,辞别了家中两个早已相安无事,姊妹相论的女人,踏出了家门。
此时,豫争已经十六岁了,个子已经比冉行矮不了多少,虽然身材还是单薄,却早已是一个英俊的少年摸样。许多年来,在冉行尽心尽力的传授之下,已经是学有所成,早就跃跃欲试,想着闯荡闯荡江湖,试试自己的身手。离开了绛州,一路行来,只觉得天高地阔,心胸空寥,头一次跟着师父出远门,豫争心里不尽的欢喜,一路走着,蹦跳雀跃,宛如一只出笼的小鸟。随着跟随冉行修习的时日渐长,看到师傅逐渐展现出的一身绝学,早已佩服得五体投地,毕恭毕敬,哪里还有半分的不恭。
豫争道:“师父,天下之大,苍苍茫茫。咱们此行,先去哪里?”
冉行道:“先去几个相近的地方,咱们这回出来,就在赵、魏、韩这几个国家转转,它们原来都是晋国属下,现在相处还算和睦,没有什么战事,比较和平,不会遇到什么大的凶险。现今天下纷乱,战事频仍,我不想涉足战火,坏了这次出游的好心情。”
豫争道:“全听师父安排,师父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二人一路向北,出了绛州不远,就进入了赵国的地界,现今晋国已经只有绛州一块弹丸之地夹在赵韩魏中间艰难求生。
豫争说:“我知道师父为什么不愿在晋国做官了,这种形式,晋国灭亡的那一天,已经不远了。”
冉行点头:“正是如此。天下大事,家国兴亡,就像江河之水,波涛滚滚,不可抵挡,时者,势也,兴亡更替,都是大势所趋,做一切事,都要看清形势,形势是不可逆转的,一个人纵使有千钧之力,逆势而行,也终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豫争虚心道:“师父教诲,弟子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