酗酒抽烟早晚会让陈荣辉身体垮掉,既然现在是他的女儿,就不得不管他的身体。
……
陈辰放学回到家,看到地面一片狼藉,厨房的盘子碎了一地,粥和菜水流了一地。
听到水流的声音,陈辰冲进洗漱间,看到林鹿溪坐在小板凳上弯着腰在洗脚,陈辰带着哭腔跑去喊道:“姐……”,然后蹲在地上抱着林鹿溪的腰。
“等下姐去给你做饭,你先去写作业。”
这会儿脚面红扑扑的,一小片一小片的肿着,盘子瓷片割伤了脚部细腻的皮肤,细细的小伤口往外渗着血。
陈辰从电视机下面的小抽屉里翻出碘伏和棉签,蹲在地上,蘸着药水涂抹在脚面红肿的部分。
药水蛰着伤口,像是在往上面撒盐,一点一点地侵蚀着不完整的皮肤。
林鹿溪咬着下嘴唇,疼得脚趾都蜷起来一下。
额头冒着细细的汗珠,不敢去看脚面,肿得跟马蜂蜇到了一样。
“怎么哭了?多大点儿事儿?”感觉到脚上有冰凉的东西滴落在上面,林鹿溪揉了揉陈辰头顶的碎发。
“姐,你掐着我手臂就不疼了。”小脑袋不回答也不抬头,用手臂抹了几把眼睛,对林鹿溪安慰道。
“这就好了,不用涂了。”林鹿溪皱着眉头,握着拳头,指甲陷进手心里。
“姐,今天我做饭。”没等林鹿溪回答,陈辰扶起林鹿溪,搀着她往卧室走去。
“我可以做的,站那儿又不压着伤口。”林鹿溪说道。
但是很快被反驳道:“不,你去歇着,我做,我今年都十二岁了,马上都是初中生了。”
看着陈辰坚定的眼神,林鹿溪败下阵来,只好由着他的想法。
林鹿溪半躺在床上,看着手里一本制作蛋糕甜点的书,各种比例制作,成品插图,每次看完之后都藏在床垫下面,如果被发现,就会被陈荣辉撕掉。
之前买过一套模具,有次陈荣辉发脾气给摔坏了,林鹿溪和他大吵一架。
第二套模具被陈荣辉酒后砸的稀巴烂,然后就没有再买了。
因为所有的努力都会白费,都会被撕碎践踏,所有的试图改变都会一文不值。
陈荣辉觉得自己不好过,最后一事无成生意赔得精光,一定也要让林鹿溪跟着不好过。
饭罢,陈辰扶着林鹿溪进了卧室睡下,收拾了桌上的碗筷,就回房间睡觉去了。
半夜,砸门的声音醒传来,咚咚咚的,拳头落在门上发出金属清亮的回声,院子外响起野狗的汪汪汪叫声,在黑夜尤为响亮,声音穿了整个胡同。
陈辰机敏地跳下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辨别外面的声音,生怕是陈荣辉的仇家过来,不是要钱就是要命。
“小辰,先别开门,看看是谁?”林鹿溪猫着腰贴在窗户往外看,可是天太黑,外面根本看不清楚。
“小辰,救我,快救救我!”孱弱的声音传来,陈辰听到是陈荣辉的呼救声。
“是爸,我去开门。”陈辰开了门灯,往院里走去,房子是老房子,独门独院,陈辰看到陈荣辉靠在大门的铁栏上。
“爸,你怎么了?”陈辰看外面没有别人,赶紧把陈荣辉架进院里,拿了块干净毛巾绑紧陈荣辉还在流血的腿。
林鹿溪趿拉着人字拖到了院子里,陈荣辉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小腿上的血不断地往外淌。
“你又在外面欠别人钱了?”林鹿溪瞥过头,不敢看那条有些变形的小腿,想到了是用一条腿来还欠债的可能。
“你帮老子还吗?还不上吧啦个屁!扯淡用!”陈荣辉骂骂咧咧夹杂着哎哎呦呦地痛苦嚎叫。
“小辰,一会儿去医院,你先把他扶进车子里。”林鹿溪进屋换了衣服,拿上钱和车子钥匙,很快走出来了。
陈辰把陈荣辉扶进车子后排的座位上,陈辰正要钻进去的时候,被林鹿溪拦下了。
林鹿溪发动车子,“路上慢点,注意安全!”陈辰冲着慢慢发动走着的小电跑挥着手。
“快走快走!”陈荣辉抓着车顶扶手,扯着嗓门大叫。
到了医院,护士用平车把陈荣辉推进诊疗室,医生很快就进去了。
陈荣辉的哀嚎一阵阵传来,林鹿溪只觉得聒噪扎耳朵。
林鹿溪不想在一旁看着,就走到门诊大厅在休息椅上坐下。
终于可以歇一下了,疲软的双腿,已经夜半不室很清醒的意识,使得林鹿溪此刻完全不能够在站着支撑自己的身体。
看着地板上反射的光,一朵一朵的灯花开在地面上。
夜半安静的急诊大厅,只听到陈荣辉微弱嚎叫的声音。
夜里风静止了,温度依然有些低。
但是抵不住折腾了大半宿,林鹿溪困意上来,眼皮干涩发颤,又怕一会儿陈荣辉治疗结束不敢睡过去,坐在休息椅上,把头放在两个椅子中间的小扶手上,轻轻合上眼睛休息。
意识有些模糊,但是双耳还在尽职尽责,接收着来自外界的各种声音信号,皮鞋的声音从对面走廊的尽头传过来,由远及近。
鞋子落在地板上的声音稳重,又适度地放轻脚步,怕打扰到休息的人。
林鹿溪轻睁开眼睛,抬头看着走廊上的人,声控灯一盏一盏地往前方亮起,像是为到来的人开路。
男人像是从极光深处而来,一步一步朝着她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