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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瑾穿着白色的褂衣走到护士站,单手插兜,一腿抵在前台,把一沓材料轻轻放在桌子上,后面的人似乎很是专注于自己手里的事情,陶瑾用手指轻点了几下桌面,下面的护士才抬起头来。

因为怕打扰到一旁睡觉的护士,陶瑾放轻了声音,温和的声音像是温度适宜的水,缓缓地流淌:“这个明天,不,今天早上给你们科主任,别忘了。”

听起来就能想象出一定是面带微笑的表情。

“陶医生交代的怎么会忘呢。”当班的护士回答道。

“高医生在手术吗?”旁边有个护士半躺在椅子上,身上搭着一件大衣半张着嘴在睡觉,陶瑾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问值班的护士。

“嗯,刚收了一个满腿是血的一个病人,挺棘手的。”老护士摇摇头无奈道,每天都有各种伤残的病人从这里进入,虽已司空见惯,但还是忍不住发出同情,毕竟天灾人祸都关乎一个家庭的幸福。

“这个点的病人不多啊,哪个路段出车祸了吗?”

“不太清楚。”

“睡得挺香的。”陶瑾没再往下问,看了一眼半张着嘴睡得香甜的见习护士。

“昨天刚来,夜班时差没倒过来。”护士慈爱地看着身旁团成小小一团睡觉的人。

“那可有的忙了。”陶瑾温言笑道。

夜半的人声和黑夜融合,在空气中缥缈着,泛着柔软的毛边,像是一把软毛的刷子,轻轻地挠着林鹿溪的耳朵,似有若无如游丝。

原来他姓陶,人如姓般温和,姓也如人般温和。

陶瓷般温润典雅,不失风度,像是沉淀了千年时光的古陶。

林鹿溪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他微扬的嘴角,轻轻弯起来,像是月牙微翘的角,弧度刚刚好。

两人距离不算远,但是两人说话声音比较小,护士和陶瑾的聊天林鹿溪只听到几个简单的字,根本听不到两人具体的谈话。

但可以猜出是工作上的事情。

林鹿溪其实想和他打个招呼的,可是以什么身份呢,两个人不过是因为一场乌龙说上几句话的陌生人,又有什么可说的呢。

林鹿溪不再往护士站那边看,继续低着头研究地板上映照出来的一朵朵光圈,盯着光圈看有些刺眼,林鹿溪把目光挪开,看着有些起毛的帆布鞋。

大理石光洁的地面在灯光的折射下更显光滑,一道颀长的身影缓缓落在地板上,愈走愈近。

很快一双皮鞋出现在眼前的地板上,林鹿溪抬起头看到一身白色褂衣的陶瑾,双手自然地插在口袋里,褂衣的衣襟微微敞开着,露出里面素色的格子衬衣。

陶瑾捕捉到林鹿溪的目光,嘴角微翘。

和林鹿溪刚才听到的声音是一个语气,温和如清风:“这么晚在这里,家里有病人?”

加上这次,不过才见过两次,林鹿溪觉得这个声音像是听过了很多次,声音如同在耳膜里已经成像,根深蒂固地停留在那儿,今天不过是温存很久之前的故事。

“嗯,我……家人有点儿不太舒服。”林鹿溪站起来,看着那双轻轻弯起的眼睛,目光有些躲闪,不知为何呼吸有些不均匀。

陶瑾站在灯光下,白炽灯光落在白色的褂衣上,胸牌折射出一小块金色的光芒,胸牌上面赫然两个烫金正楷小字:陶瑾。

旁边是‘肿瘤科’三个黑色小字。

下面是名字拼音的字母。

小小的胸牌,林鹿溪不知道为什么看了好几秒钟,察觉到有些不太合适,才害羞地飘移了眼神。

四月的夜里,有些冷,林鹿溪把外套从前面穿着,针织毛衣的袖子有些长,林鹿溪抬起手指着陶瑾的胸牌,也只露出短短的食指指节,用有些疑惑惊奇的语气问他:“你是这里的医生?”

“如假包换。”陶瑾也伸出食指轻轻地点了几下胸牌,半开玩笑的样子看起来很自然,自然地就像多年好友重逢,两人不失礼貌地问好。

陶瑾然后职业病地问道:“家人怎么了?”

林鹿溪不太好细说病情的原委,只含糊地答道:“腿,腿不太舒服。”

陶瑾看到林鹿溪脚上的水泡和紫色药水,刚开口说了一个“你”字,这时诊疗室的护士喊着:“陈荣辉的家属在哪儿?过来诊疗室!”

声音传遍整个大厅,撞在墙上,似乎还带着回音。

林鹿溪指着走廊那边,脸色微粉,有些尴尬地说:“不好意思,我过去了,再见!”

护士清脆响亮的呼喊声音在大厅又响起一遍,林鹿溪怕护士再重复喊,小跑着向诊疗室那边跑去。

医生带林鹿溪单独去了一间办公室,林鹿溪走进去。

陶瑾口中的高医生就是这个戴眼镜的男医生,姓高。

高医生眉目略显年轻,应该不过三十,可是整个人都散发出五十好几的迂腐与沉闷。

高医生看着病历,眼皮没抬一下问林鹿溪:“你是陈荣辉的家属是吧?”

“嗯,是的。”林鹿溪拘谨地坐在他对面点头回答。

高医生说话语调平平,林鹿溪莫名觉得接下来会是不好的谈话。

高医生推了一下眼睛,面无表情地说:“家里还有其他的家属吗?”

“家里没有别人了,我就是家长,您有什么都跟我说吧,我可以做决定。”此刻林鹿溪直直地坐在高医生对面,尽量保持平静的语调回答。

高医生看了一眼努力装作大人样子的林鹿溪,然后看了一下电脑上的病理推定,不带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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