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萤无动于衷道:“他不会藏奸,没的露出马脚来。”
“小的知道了……”说话间,一边飞快地朝着小主人瞄了一眼,一边假装若无其事地自语道,“多不过就这两天了吧?……”
算算日子,李家的人马差不多该进昌阳县地界了。
黎明时分,马蹄如雷踏破了合欢镇的安宁。此起彼伏的犬吠声中,钟家老宅灯火通明、如坠火海,令人惶惶。
当若萤披上衣衫秉烛而出时,翘首以望,前头已经是一片兵荒马乱。
腊月双目灼灼,难掩心中雀跃:“四爷、四爷,来了……”
就在昨夜的昌阳县城内,,李家的车队所下榻的客店忽然遭到了一伙不明身份人员的袭击。车载的礼物被洗劫一空,尤为恶劣的是,歹徒在逃走前,竟然还放了一把火。
因天干物燥,大火蔓延迅速,险些连累客店及周边房屋、酿成大祸。
李家的人第一时间报了官,昌阳县衙连夜发出追缉令,加强了城中各处的安保,加紧了对出城人员的审核与盘问。
随着这一消息一同抵达合欢镇的,还有几个让若萤稍感意外的人,除了李祥廷和与他形影不离的陈艾清,另一个却是遭到李祥廷嫌弃、被哄骗回来的朴时敏。
原本是想给个惊喜,没想到却变成一次惊吓,对此,李祥廷深感愧疚。
也亏得他的安抚,才减轻了三房上下的惊怒。
案件尚无头绪,可眼前要做的事情却不少。叶氏打点起精神来,领着香蒲几个妇人忙着为客人们接风洗尘。
这边,若萤正陪着李祥廷几个叙话,忽听得前院一阵嘈杂。
钱多多不无尴尬地过来禀报,说三娘三老爷又吵起来了。
原来,就在刚才,老三去了老宅一趟。原本是想打听得消息来好安妻儿老小的心,不料,非但未能讨到表扬,反赚了一身的不是。
叶氏是极要面子的,见他衣着随便,脸没洗、头没梳、网巾也没戴就敢往人前跑,如此不修边幅、邋里邋遢,简直丢尽了一家子的脸。
而后,听说行凶打劫的是老鸦山的山贼,叶氏的火气登时就无以复加了。
她记得真真的,不久前丈夫才说过一句话,说是宁愿把家当交给山贼,也不愿意交由老太太看管。
这话还在耳边没散呢,这会儿竟就变成了现实。
天底下真就有这么巧的事儿、还是说她命里该有此劫?
这口黑锅,她自是不肯背。
于是,她便迁怒于自己的男人,怪他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
她这个人有个习惯,吵架时最爱翻旧帐,而且记性又特别好,几百年前的芝麻绿豆都能记得一清二楚。
这一吵不要紧,索性将丈夫从前的大错小错再次抖搂出来。
开始还顾及着家里人多,怕丢人,结果说着说着,就控制不住情绪了,直是在院门口都能听到她的控诉声。
老三也是一肚子的不忿,忍无可忍之下,替自己辩解了两句。
他的辩白无异于火上浇油,以至于连叶老太爷的呵斥都未能中止叶氏的怒不可遏。
李祥廷愈发感到不安,有心想要上前去劝解两句,却被旁边的一只小手拦了下来。
“太太这是在做什么呢?”若萤抄着手立在阶前,神情冷漠,看得人一阵阵心凉、心紧,“这是在告诉所有人,钟家三老爷其实才是这次事件的主谋?还是说,太太菩萨心肠,可怜歹徒衣食不继,一心想要为他们所犯下的罪行开脱?太太足不出户却能知晓百里外的风吹草动,这份能耐,似乎和三老爷的铁齿铜牙不相上下呢。太太是觉得,做这当家主母大材小用了么?要不,跟知县大人毛遂自荐一下?儿子替你写这封自荐书,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