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浅诧异的从床上起身,“你怎会来此?”
长白松开捂着阿洛的手,饶有兴致的绕着清浅转了一圈,“啧啧,这凤袍果真华美,把小娘子衬得如此贵气逼人。”
他见清浅满脸疑惑,笑道:“我不过是想看看传言里美若天仙的新皇后到底何种样貌,万万没想到,进了这凤栖宫,却见到了那日在街头卖糖人的小娘子。”
“你告诉我与子规,你叫玉尘,原来是骗我们的,亏得我与子规——”
“我没骗你们,我的小名的确是玉尘。”清浅打断长白的话,极力解释着,“我不告诉子规我的真实身份,就是怕他难过……我不想让他难过……”
话还没说完,眼泪已是先落下。
秦怀瑾站在凤栖宫的门口,放下欲推开门的手,安静的听着里面温柔的女声。
清浅一只手捂着眼,哭的悄无声息,只有豆大般的泪珠不断滚落进华贵的地毯中。
“我才十六岁,不愿嫁给比我大四十岁的老头子,更不愿进了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鬼地方,这里没有疼我纵我的父母,没有天真无忧的岁月,这里什么都没有!”
清浅越说哭的越厉害,另一只手下意识的握紧从袖中取出的玉佩。
“我其实……真的很害怕。”
长白第一次见女子在他面前哭,还哭得如此伤心难过。
那颗规律跳动的心,陡然乱了一拍。
他上前欲摸她的头,却又想起她是自己好兄弟喜欢的女人,伸出的手僵硬的停在半空中。
“别哭,倘若你想走,我带你走。”
“走?我能走到哪里,我若走了,苏家又该怎么办?”清浅接过阿洛递来的手绢,擦了擦脸上斑驳的泪水,“长白,我只求你一件事。”
“什么?”
“替我告诉子规,让他别再惦记着我,好好找一个良家小姐做他的新娘。”
长白叹了口气,终是忍不住把手放到她的头顶,“我若能见到他,定把这句话带到。”
他与秦子规的关系虽好,却摸不清楚他的底细,好几次暗中跟踪他,都跟丢了,如果不是子规主动来寻他,他是找不到他的。
长白在子时离开。
清浅哭的太久,眼睛早已酸涩不堪,沾着枕头便进了梦乡。
一袭黑衣的男子轻手轻脚的进了屋内,坐到床边细看了会儿熟睡的女子,半晌,伸出手轻轻擦拭掉她长睫上沾着的泪珠。
“娘娘,听下人讲御花园的瑶台玉凤竟然开了几株,您要不要去看看。”阿洛为清浅戴上最后一支发簪,对着镜子里的美人道。
瑶台玉凤是菊花的一种,花期为深秋,如今寒冬腊月,竟是能盛开几株,实属罕见。
“索性也没什么事情,就去瞧瞧好了。”
她携着一众奴仆,慢悠悠的赶到御花园,老远就看到湖边的赏景亭里,站着位身披大氅的男子,他五官端正,剑眉星目,周身气势如虹,让人想忽视都难。
瑶台玉凤被摆在赏景亭内,清浅扶着阿洛的手,进了亭子。
“母后来了。”
秦怀瑾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身行礼。
“这里并无他人,你这样叫我太奇怪了,就唤我玉尘吧。”
“玉尘?”
“嗯,我的小名。”
“除了你的父母和身边的婢女,我是第一个知道你小名的人吗?”
“不是。”她俯身轻轻触碰那朵盛开的瑶台玉凤。“有一个人也知道我的小名。”
“那人曾对我说过一句话”
“凡应天下之事,一切行之以诚,持之以久。”
她直起身子,专注的望着秦怀瑾的眼睛道:
“子规,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