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房间里,微弱的烛光为封闭的空间蒙上一层昏黄温暖的雾色。
冯少卿换了身干净的普通男装,卷起衣袖,坐在木椅上,浅淡的光照亮了男人手臂上可怖的伤痕。
散着长发的清浅专注的将捣碎的草药敷到男人的不断流血的伤口上。
“这药能够止血,就是会有些疼。”
她弯着脖颈,动作很轻,沉着的眉眼在昏黄的烛光里,温柔地像冬日里茶杯口冒出的白色热气。
黑黄色的药汁缓慢渗入伤口,看上去就很痛,可冯少卿的表情连半分变动也无,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清浅。
难以忽视的视线让清浅渐渐无法专注的包扎伤口,她咬了咬牙抬头回应灼热的视线,脸颊已是红了个透。
偌大的空间只有他们两人,视线在半空交缠片刻,眼看对方的眸子越来越深,终是清浅先移开了眼。
“军爷看我作甚?”
“六娘与我平日所见的女子很是不同,我有些疑惑?”
“有何不同?”
他思索一番,慎重道:“六娘的皮肤明明没京城女子细致,却格外好看些。”
话音刚落,胳膊上便传来一阵剧痛。
冯少卿挑眉,不明所以的望着脸色冷淡的女人。
“不好意思,一时没控制好力道。”
清浅忍着气将身旁的药和纱布收拾好,站起身端着水盆欲去换水,却被一双手扯住裙摆。
她低头望着浑身充满禁欲气息的男人,她替他找了丈夫留下的衣服,可他身材高大,衣服穿着并不是很合身,粗布衣衫紧绷在肌肉线条明显的身体上,说不出的……
性感。
“军爷何事?”
“你方才说我今晚要住在你的邻居家?”
清浅点了点头“隔壁张大哥马上就来接你了,怎么了?”
未等冯少卿回话,门外就传来一声浑厚的问候。
“妹子,我来接你表哥。”
“来了。”清浅应了声,放下手里的东西快速去开了门。
一位农夫模样的男人站在门外。
“张大哥,表哥今晚就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不麻烦。”皮肤黢黑的中年男人摸着脑袋憨笑:“你表哥那么老远来看你一趟不容易,不就是在我家住一夜吗,不妨事儿。”
清浅感激一笑,将冯少卿往楼下带去,她一边走,一边扯着冯少卿的衣袖小声道:“张大哥的姐姐就是被一个官兵掳走了,所以他最讨厌军人,你千万别暴露身份。”
“既然他不喜欢当兵的,你为何非要把我送到他家?”
住在你家不就行了。
“要不是镇上唯一的客栈房间满了,六娘怎会把你送到他家去住。”清浅嗔怪的瞥了他一眼,“张家大哥大嫂最是照顾我,你以为我愿意骗他们?”
“既如此,为何不让我住你家?”冯少卿眉头紧锁,语气很是不满。
往日里京城那些自诩矜持的闺阁小姐都巴不得的向他身上靠,可他眼前这个小镇上的酒肆老板娘却极力划清着他们之间的界限。
清浅听他这样问,诧异了一秒,接着用袖子捂嘴浅笑,水光粼粼的眼睛闪着动人的笑意和几分羞涩。
她斜睨了他一眼,温柔的嗓子里飘了一缕捉摸不定的娇糯:“军爷想什么呢?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六娘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深夜,
冯少卿躺在狭小的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一闭上眼,脑子里全是那张好看的脸和比黄鹂还好听的声音。
她虽帮了他,却严谨的保持着两人的距离,看样子是对他一点兴趣也没有,可她同他讲话时,眼睛亮晶晶的像里面藏了汪清泉,又不是厌恶他的样子。
他烦躁的啧了一声。
以前在军营里经常听到属下讨论女人时,都会说一句‘女人心海底针。’他那时还觉得是他们无趣,女人的心有什么好研究的?
今日……想到那人的一举一动,冯少卿又翻了个身,今日却是亲身体会到了这句话的真实性。
“大哥哥,你睡不着吗?”打地铺的小孩,一个鲤鱼打挺直起身,趴到床边看他,“可是伤口疼?需要我点灯看看吗?”
“不用,伤口并无大碍。”冯少卿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已经微微放亮,“你为何也睡不着?可是扰着你了?”
“六娘让我睡得浅一点,她说你受伤了,需要我照顾。”
可是小孩子哪懂怎么睡浅一点,干脆强撑着不睡好了。
“你很听她的话?”
“六娘是除了阿爹阿娘外,对我最好的人。”他在暗处摸了摸鼻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何况六娘是这镇上长得最好看的,她说什么我都愿意做。”
“那你可欢喜她?”
这话一出,冯少卿自己也觉得有些荒谬,他干嘛要问一个小孩子这种事。
“当然!”斩钉截铁的回答甚至好像阻断了一秒虚无的时间,“我以后定要娶她做媳妇!”
“三年前六娘被她的哥哥卖到我家隔壁当儿媳,王大哥掀盖头的时候,我偷偷躲在窗外看。”他撑着脑袋,回忆着第一次见她的场景。“阿娘说京城里的姑娘长得都好看,可我没去过,在我心里,六娘就是这世上最好看的女子,我平日里总是爱惹她,她瞪着眼睛看我的时候最好看了,而且无论我做的事多过分,她从来都舍不得真的打我,就算是拧我耳朵,也一点儿都不疼,六娘说过她想嫁给一个有担当的英雄,所以我长大一定要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