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太后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有报应一说,晏染的女儿,果然存心来给她找不痛快。
“臣妾给太后请安。”百里婧行了礼,该有的礼数一样不少,竟也看不出那日在暖亭里二人曾有交恶。
“皇后真是稀客,自入宫以来,从未踏入哀家这慈宁宫半步,今日是什么妖风把皇后这金贵的身子刮来了?”白太后沉声道。
百里婧连拐弯抹角的力气也省了,更不必求座求茶慢慢磨蹭,既然相看两生厌,不如直入正题。
因而,面对太后的冷脸,百里婧淡然笑道:“回太后娘娘,往日臣妾身子不好,连床榻也不便下来。自有了太子,更是分身乏术,连陛下也无暇照顾。陛下正值盛年,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说法是陛下的情分,臣妾却不敢独占后宫。”
白太后直视着她的脸,听她说似真似假的话,不动声色道:“皇后倒是有几分自知之明。”
百里婧的笑意更深,这句夸奖她受了,回首望向身后的白露:“太后教训的是。这不,听陛下说自小看着白郡主长大,又是表兄妹的情分,可谓亲上加亲……”
说这番话时,百里婧一直注视着白露的神色,看白露的身子颤抖、嘴唇发白,百里婧仿若未见,自在道:“何况白郡主这般聪慧可人容貌出众,又是太后娘娘一手带大的,自然是不二之选。后宫三千若是不成,这贵妃的位分臣妾还是容得下的。故而今日想请太后娘娘主持封妃一事。”
一番话说的在情在理,给足了太后面子。白太后心下疑惑更甚,偏不想如她的意,遂以居高临下的姿态道:“皇后也不必来请哀家的面子了,立后大典哀家不曾出席,册立贵妃一事也请皇后来主持吧。相信皇后也不至于太过怠慢了未来的贵妃娘娘。”
白太后刻意加重了“贵妃娘娘”四个字,却见皇后眼中一片深沉,唇角的笑意怎么看怎么意味不明,而白露的脸色早已刷白。
白太后这才察觉到了几分不对:“白郡主这是怎么了?莫非有人押着你入宫不成?何人有如此大的胆子?”
白露的身子抖得不行,却又不敢直视白太后的目光,躲躲闪闪,嘴唇张开却连一句话也说不完整:“回……太后,我……我……”
百里婧的笑意渐渐淡了,瞧也不瞧白露,只是兀自说道:“太后娘娘说得对,白郡主是未来的皇贵妃,何人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对白郡主放肆?臣妾不过是照着圣旨,走一走大秦后宫里的规矩罢了。”
白太后眯起眼,百里婧却不惧与她对视:“白郡主册封贵妃之前,按照宫中惯例须得验身,若是验明身子干净,方能去侍寝。今日我带了几位嬷嬷来,听闻太后慈宁宫中自有验身之处,不如便请太后亲自监督白郡主验身一事。如此,才算是公允,臣妾倒也不会冤枉了什么人,惹来不必要的非议。”
白露忽然双腿一软,眼看着便要跌坐在地,被近旁几个嬷嬷一把扶住。
挣不开左右的禁锢,白露指着百里婧道:“你……你恶毒!”
“露儿!”白太后喝了一声。
“放肆!居然敢对皇后娘娘无礼!”梵华立时便要发作,白露出言不逊,本已有罪。
百里婧伸手轻拦住了梵华,还是不曾望向白露,对白露的不恭不敬只作不闻,笑对宫人太监道:“白郡主验身乃是大事,梵华,你带他们出去,几位嬷嬷留下便好。相信有太后娘娘身边的嬷嬷们在,自然不会让白郡主吃亏。”
她不追究白露的“污蔑”,虽然也许“恶毒”这个词算不得污蔑,可恶毒又如何?她今日带着破釜沉舟的杀伐之心,不惧在慈宁宫内独留。
“是,娘娘。”梵华丝毫不拖泥带水,将一众不相干的太监宫女带出了慈宁宫。
白太后心有顾忌,不敢叫人留下。皇后故意将奴才遣散,自然是为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晾她也不敢在慈宁宫中明目张胆地杀人!
故而,白太后待闲杂人等离开,慈宁宫的殿门合上,这才出声道:“皇后想做什么?这般大张旗鼓。”
百里婧淡笑,还是那般云淡风轻:“太后娘娘多虑了,臣妾也只在一旁瞧着,不过是看白郡主验一验身罢了。日后臣妾同白郡主便是一同侍奉陛下的人了,合该姐妹相称。白郡主……倒不至于在本宫面前羞赧吧?”
百里婧一字一句说得极慢,听在白露耳中便是地狱。她忽然挣开了嬷嬷们的搀扶,朝凤座跑了过去,扑通跪在地上抱住了白太后的腿,哀求道:“皇姑母!我不要验身!我不要入宫!皇姑母开恩!”
“露儿!”白太后被她突如其来的一抱吓得花容失色,从小到大白露即便再失态,也从未有过这种不顾颜面的时候,还让晏染的女儿看了笑话。
白太后眉头皱紧,呵斥道:“白露!你这是做什么?!起来说话!你有什么委屈,哀家帮你讨回来便是!”
百里婧笑了,不经意地抚了抚半边袖口:“白郡主即便再童言无忌,可得仔细着点说话。圣旨在此,不入宫便是抗旨,难不成白郡主竟连陛下也瞧不上?”
白露对白太后的劝慰置若罔闻,回头恶狠狠地瞪着百里婧,露出杀人似的疯魔来,咬牙切齿道:“恶毒的女人!你早就知道!你故意想让我死!”
“今日就算是死!我也要先杀了你!”白露被逼疯了,忽地旋地而起,朝百里婧的方向杀来。
大秦尚武,荥阳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