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带微笑,单手插兜站在那里,身姿依旧挺拔,甚至有些疏朗之感,只是不知怎的额间冒出了些汗。
何溪看见他安然无恙,倏地松下一口气。
她一言不发,也不觉得一醒来就不顾自己的身体有恙急匆匆地寻找周少阙,这样的行为有什么不妥。但是在与周少阙眼睛对视的那一刹那,她却迅速别开眼去,心跳有一瞬间的停止。
她似乎忘记了这个世界的存在,也忘了要说些什么。
她离他有些距离,身体还很虚弱,一手撑着墙壁。
周少阙看见她的瞬间,心情却莫名轻松,那些长久缠绕在心头的令人窒息的绝望似乎消散了。被爱神抛弃的绝望,爱而不得的恨意,对死亡夺取心爱之人的愤怒,尽管他表面修炼得再如何不动声色,那些魔兽般的戾气仍然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
可是现在,如同阳光刺头重重迷雾,那些障目的浓雾渐渐消散了。
看见她,就如同一股清流注入心间。
他像久困牢狱的犯人,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沉浸在仿若新生般的喜悦之中,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种改变。
如果说上次的酒吧事件后,两人的关系有所亲近,那这次车祸之后,一切都变得更加不同。
人与人的关系往往十分玄妙,它并不是积累式的,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点加深,而是阶段式的,往往会因为一件事的发生而出现突飞式的前进或倒退。
周少阙与江何溪便是如此。
过了不知多久,江何溪仿佛找回了些知觉,说道,“你没事了。”
“嗯。”周少阙回道,他走近,温声开口,“医生说你伤得很重,这几天都不能随意走动。”
“我来拿药,马上就回去了。”
这里是住院部,并没有买药的,但是周少阙没有揭穿她,
“谢谢。”他道,
“什么?”
“谢谢你替我挡了那一击。”
“你也替我挡了玻璃。”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
“那我还要谢谢你救我出来。”
“不用谢我,你帮我挡住那一击才让我突然惊醒。”他的目光温柔如水。
江何溪被他的眼神深深吸引住。
周少阙一路送她回病房,他们两一同用了午餐后,江何溪又睡下了,她身体疼痛,精神倦怠,撑了那么久已是极限。
周少阙将何溪照料睡下以后,已是下午,阳光透过玻璃窗户照射进来,金黄色的阳光和白色的瓷砖,空气干净清新,小小的房间里,世界一片明亮。
周少阙走出病房,房外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却是方局长。
“听说周少上午就醒了,现在身体如何?”方局长道,
“已经没事了。”
方局长伸头往周少阙身后的病房看去,“她好像伤得很重。”
“是的,我已经给她请了最好的医生。”
方局长颇沉重地点了点头,道,“周少看看这个。”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照片,一边道,“开车围撞你们的就是这几个人,其中一个受不住最后强烈的撞击当场死亡了,经调查,这几人是张平的同伙。”
周少阙一张一张地翻过去,问道,“抓到了没有?”
方局长眉头深皱,“没有。”
“方局长打算怎么办?”周少阙合上照片,微微笑道,
方局沉思,半会儿,又拿出一张照片,“周少再看看这个。”
那是一张现场照片儿,灰色面包车被撞得散了架,分崩离析就像一堆烂铁,唯有一块尚算完整的车翼上,用尖石划了几个字——“此仇必报!”
周少阙见了,笑出声,“倒有点骨气!”
方局长不置可否,“这群人发起疯来什么都不顾,但是,他既然这样说,不久之后必然有所行动,我担心到时警方的人手不够,难以保护周少安全,周少还是离开这个镇子才好。”
“但是周少放心,这个案子我一定会给你个交代。”
“这件事有劳方局。”周少阙颔首。
谈话至此结束,只是方局突然想到什么,又道,“周少,冒昧问一句,你和江何溪是旧识吗?”
周少阙微微低头,眼帘稍敛,温声道,“不是,但是我们是朋友。”
“哦。”方局了然点头,随后有些担忧道,“这姑娘最好也能离开镇子,出去避一避,但是她自小在镇子里长大,又是孤儿,能到哪儿去呢?”
语气似是疑问,又似喃喃自语。
方局走后,周少阙没有立即回病房,他靠在走廊的窗户边上,窗口被打开了,徐徐暖风吹动着他的黑发,他黑眸微微眯起,似是在思索什么。
秦原在方局来的时候就已经来了,他站在几米远处,看见自家老板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慵懒之态,一时间忍住了自己有事要奏的急迫,没有过去打扰。
周少阙不知想起了什么,嘴角勾起笑容,只见他迅速起身,来到秦原面前,道,“说吧,是不是争流又催你了。”
秦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老板这么善解人意。
他连忙道,“这次比往次都严重,真的,老板,连董事们都开始打电话给我了,他们不敢打电话给你,全都来骚扰我!”
秦原控诉。
周少阙淡淡道,“怎么回事?”
“明氏昨天又挖了我们一个客户,而且,据我们的人说,昨天晚上明业和合川集团的周董会面了,老板,你不是不知道这位周董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