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们都把脑袋放了下来,对视一眼,笑了。难得那么有默契。略微有些失望,也没兴致加入那一大帮排队的人群,许辰年又拉着她穿过了那长长的队伍,向附近的一条酒吧街走去。
欧洲人似乎都喜欢坐在室外,面对着大街,看着来往的人流,与自己身边的人对谈。而不是面对面那般谈话。他们二人在一家名为op的酒吧门口停下。大约是因为,酒吧的名字就叫op吧。
法国的红酒向来有名,最后一晚,许辰年想要品尝一下。
在服务生的推荐下,许辰年买下了一杯价值15欧元的红酒。秦溪胃不好,只要了一杯白开水。
许辰年摇晃着手中的酒,双眼就一直那么看着里面半透明的液体,还没喝下,眼神就有了些微的醉意,仿佛在想着什么。
“许辰年,如果你喝醉了,我可没有办法带你回去。”秦溪有些担心。
许辰年仍旧是盯着酒杯里的液体:“秦溪,你知道,我为什么给那本杂志取名叫《平凡生活》吗?”
秦溪摇摇头,她也想知道。
“因为,”许辰年看向街上过往的行人,目光中带上了秦溪从来没有见过的落寞,“平凡生活,其实是很多人求而不得的东西。”
平凡地爱上一个人,平凡地找到一份工作,用一个平凡的身体,平凡地活在这个世界上。虽然它们都带上了平凡二字,却往往求而不得。你爱的人也许不爱你,你的工作也许你不喜欢,你的身体也许会出问题,你也许会遇到许多意外。其实不平凡,才是生活的常态。
秦溪忽然意识到,自己眼前这个人根本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似乎放浪形骸,吊儿郎当。
“秦溪你放心,”许辰年接着道,“我的酒量很好,千杯不醉。”
嗯,的确很好,不过半杯酒下肚,就已经脸红了,秦溪几次劝阻不住,等到一杯酒下肚的时候,他就有些恹恹地趴在了桌上。身后是寂寥的夜晚的巴黎,手上握住的是引人入梦的酒,面对着的是嘈杂热烈的酒吧的人声。
莫名多了几分惆怅的意味。秦溪拿出手机,拍下了那只握住酒杯的酒,以及背景里的一半繁荣,一半清净。
“今天是我的生日,你不记得了吗?”
“为什么,你们就不能接受我”
“为什么,都是爱情,只是因为爱的对象不同,就不被祝福”
“”
忽然趴在桌上的人开始喃喃,一串话语倾泻而出,那个终日里插科打诨胡说八道的男子脸上的笑容忽然尽数散去,一层薄雾浮在眼前,叫人看不清楚他目光里的东西。
“许辰年,你别这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秦溪一只手搭上他的背,劝慰他。
许辰年抬起头朝秦溪这边看过来,不一会,视线又越过秦溪,看向她身后的人。
秦溪有些疑惑,正准备扭头也去看看,却忽然听到身边椅子被推开的声音,许辰年忽然站起来,有些踉跄地绕过秦溪的座位,忽然拉住了一个刚刚结完账打算离开的金发法国男人。声音模糊而含混,隐约能听出他说的那句话是:“don’t leave me alone(别留下我一个人)”
那个被拉住的法国男人显然有些被吓到了,低头看着眼前的人,就那样僵硬地站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秦溪生怕那法国男人反应过来大发雷霆,连忙上前几步,将许辰年的手解开,绕过自己的后颈,将他架了起来。有些抱歉地对着法国男人说:“sorry, he’s drunk(他喝醉了)。”
许辰年却并不消停,半个身子压着秦溪,手不断地挥舞着,弄得秦溪有些站不稳。
一面的法国男人好像终于从无措中回过神,出乎意料地,没有破口大骂或是马上离开。他有礼地问秦溪,需不需帮忙把许辰年送回住处。
秦溪千恩万谢地点点头,和那个法国男人一起,打了出租车一块回旅店。
出租车上,法国男人得知她和许辰年是来旅游,问他们的下一站是哪里。秦溪说,是荷兰。
法国男人似乎有些欣慰地笑了,他指指已经睡着的许辰年:“t(那里会是他的天堂)。”
秦溪也礼貌地回以微笑,点点头。
好不容易回到旅舍,法国男人十分绅士地与他们告别,秦溪被许辰年缠着,只能口头道谢。不一会许辰年就开始吐个不停,秦溪没办法,只能让他睡在自己的房间里,方便照顾他。
一夜未眠,秦溪耳边一直是许辰年断断续续,模模糊糊的话语。可是许多话她都没听进去,只有一句:为什么,都是爱情,只是因为爱的对象不同,就不被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