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容跟公主许多年,只听她这话中怒气,知她难再容忍府中的宵小肆意夜行。
望月心里定了主意,便叫招娣、玉容二人附耳过来,如此这般交代她们如何行事。
招娣、玉容皆为女流,而且不似节气武婢身有武力,除却出入皇城宫禁,向来也不在外头行走。
要清理内贼背后之人,早晚还是要倚赖烟波楼中豢养的江湖善士。
这一日午膳之后,望月推李绸散完步。
回到室中同李绸一同用些水果。
稍一不留神,就发现武婢清明正给李绸挑了橙肉吃。望月想起来,昨日李绸就吃过不少橙肉。
心中淡淡一晒:以往清明敛住形迹,从无失误疏忽的举动,倒还能显出清明是个伶俐机警的。
以她与玉卿宫诸人清理异心者的功力手段,竟然成婚后第三个月才抓到清明的把柄。
府中阴潜词机的虫蛇终于出动了。
清明近侍李绸,一直缩手无为,并没捉着能令人信服的治罪证据。
望月始初便有疑虑,为长远生活计,不可因一两个用心叵测之人,就惹得公府旧仆人人自危——这于她长远管理仆侍不利。
因此,便一直任这班行迹可疑的下役逍遥。
说来,她入武通县公府第二日,便以雷霆手段剪切了趋利背主的公府蠹虫们,且借此彻底了绝了安国公府这一门亲。
确实将公府旧人震慑得不敢妄动,然而为上位者必要视下恩威并施,方是长久治家之道。
因此,对旧仆们威慑足够了,这几月来,望月力求做到以恩安抚,制度明确,赏罚分明,并不轻易屈待任一个不起眼的仆役。
而原就近侍李绸的节气四婢,望月早就约束亲近的侍人,即使为屈居内府的李绸好受,外头评议好听,她不但不对她们颐指气使、揉搓屈待,且更温言善语,明暗以善举安抚——让她四人一直近侍李绸。
因这四婢原非寻常仆役,是自幼训导、身负武力,关键时可拱卫武通县公李绸的人,天然打上的上武通县公李绸的标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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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月时先初来乍到便认为,以妙龄女子来侍候李绸这半瘫病人,衣食起居上其实多有不便。
然而她最终却不曾轻易换下四婢近侍李绸的差使。
因府中这节气四婢心性愚直,加上阅历浅薄,头脑也不算清明。
一旦她们骤然被调离李绸身边,心事惶惶,恐怕易被别有用心之辈,挑唆得以为嘉善公主厌恶并虐待夫婿,既而昏乱中反而好心办出坏事来。
从府中的节气四婢来看,李绸在府外庄田产业中,定然还有一些忠心可用的下属。
万一这节气四婢真的跟她有了“误会”,生了背向之心,她们这些鲁直忠心的下属们,再跟安国公或李氏宗亲来给她施压为难,也是顶麻烦的一件事。
所以,望月就干脆慢工出细活儿,润物细无声地在公府树立主母恩威并施的形象。
因此,望月便先从带来的宫中小内侍中,先挑出四人来每日与节气四婢一道当值。
直到近来才剖陈心意,跟节气四婢明言,道她们妙龄女儿家不宜久给公爷侍夜更衣,便说叫她们直日常侍候公爷吃喝便罢,余时自到别处去当值。
这四婢面上皆上忠心谨慎之人,自不会欢天喜地接受公主提议,然而到底是各有思量地,听从了嘉善公主的安排。
正因清明算不得精警之人,望月正有意打草惊蛇。
见武婢清明还又给公爷喂橙肉,望月瞟了身边的桂圆一眼,桂圆连忙吃喝她道:“蒋太医医嘱怎么背的?!公爷每日不可食性寒之物过多,你怎么只管给他吃这些?”
望月也不快道:“公爷此病,身体最是怕寒,你想他发病时的难受,就该有成算些,多心疼他。
“你想着天气热得紧,多吃点不打紧?世上若是你想怎样便怎样,还要太医作甚,还要医官作甚?
“本宫原见你做事细致经心,在公爷身边惯常侍奉的。不想先前与了讲你一道,你今日却还如此,真叫本宫不知说什么。
长相清丽的清明立刻放下活计,跪在地上诺诺摆出请罪姿态。
同她一道的夏至连忙也跪下,一道给清明告罪求情,还说自己也有不是,竟和清明一样平常想到这么细致,云云。
望月见夏至如此护着清明,好像她也要生吞活剥了清明一样,便皱眉摆手:“罢了罢了,从前你们都极为妥当。念夏至今次是初犯,从今后且诚心记在心上,不再犯也就罢了。
“清明罚奉一月,且去厨下支应一月,以观后效吧。”
二婢恭敬领诺,桂圆见公主恼得气息不顺,就先把惹人不快的清明先打发走了。
桂圆便笑着说起外面的事:“殿下,您不知道,您那一天二十八个鸡蛋的典故,传得天南海北的人都知道了。”
望月诧然道:“这有什么可传的?”
桂圆笑道:“看公主说的,人闲着,可就传些有意思的闲话儿。您这一折戏,比酒楼里说书人说得还精彩呢。”
望月懒懒叹气道:“本宫尚未过府时,公府里魑魅魍魉尽有,闹得堂堂一个公府也乌烟瘴气。好端端的,把前来帮衬婚仪的安国公一家也卷进来。
“现在外头人胡口乱沁,道是本宫有意把安国公身上泼浑水,说他要谋夺侄子的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