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华殿侧殿里袅袅升起安息香,懿贵妃斜斜倚在榻上并不着急去问殿下候着的人,而是让青儿沏了茶慢慢品着。
半响她才开口:“何事?”
来人这才回道:“娘娘,安乐公主不见了。”
端茶的手一抖,滚烫的茶水便倾斜而下,打湿了懿贵妃散花绫裙。青儿急忙上前接过茶盏,连声问:“娘娘,有没有烫着?”
懿贵妃秀眉紧蹙,推开青儿,声音里全然没有了往日的慵懒,冷声问:“不见了,什么叫不见了?”
来人后背已渗出层层冷汗,“前日早膳时宫里的眼线来报,属下当时以为只是公主发现了我们的人所以躲着,并没有在意,今日一早还是不见公主身影,属下才觉的出了事。”
“前日,今日才来报!”懿贵妃怒斥一声,拿起刚被青儿收掉的茶盏扬手就摔在了下面人的头上,那人不躲不闪,瓷片混着茶末碎在他额头上,殷红的血从发间慢慢渗出。
青儿惨白了脸,却还是上前劝道:“娘娘莫气坏了身子。”
“宫里那么多人盯着,还能把一个丫头片子盯丢了?!”懿贵妃声音尖利起来。
“安乐公主每日玩乐,是娘娘说……”来人斟酌了一下,“不必报的。”
懿贵妃气急,半饷问道:“现在如何了?”
“成王殿下已经派人去找了,不过端王也派了人。”
“桓卓!”懿贵妃咬牙说出这个名字,似乎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好一会,懿贵妃道:“既然这样,正好派人暗去宫里搜一搜,看玉玺是不是还在宫里。”
下面的人抱拳领命,心翼翼的问道:“娘娘还有吩咐吗?”
懿贵妃正要让他下去,却又想起一事,“顾媺可在京中?”
下面人立马回答:“平阳夫人前些日子着了凉病了,一直都在府中,她的贴身婢女每日进出服侍。”
“病了?”懿贵妃道:“严加监视将军府,任何异动及时上报。”
等来人退出了殿,懿贵妃颓然靠在榻上,“安乐,我还是瞧她了。”
青儿在一边道:“娘娘何需担心,成王殿下一定会抓她回来,她一个女子能成什么事。”
懿贵妃却不搭话,只是目光沉沉的不知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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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的银州已经开始飘起了雪粒子,城门口的守卫也骤然增多,出城的百姓在门口排着长龙。
守城的侍卫手里拿着一张画像,所有出城的女子都被仔细地检查。
队中一个麻布粗衣,皮肤黝黑的农妇一边随着队伍慢慢挪着,一边听着身后的两人聊天。
“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突然就严查了。”
“我听说呀,京里丢了东西,是个女贼。”
“真的呀,那可不得了,不知道丢了什么。”
“必定是价值连城的。”
说话间已经轮到了农妇,把守侍卫拦住她仔细在她脸上辨认着,问道:“出城干嘛去?”
“去看唔男人。”一开口竟是南方口音。那农妇偷偷拿眼瞟着侍卫手里的画像,一边好奇地问:“大哥,出了什么事啊,唔听后面两位大哥说丢东西啦,丢的什么?“
侍卫不耐烦地挥挥手,“快走快走,废话这么多。”
那农妇只好赶紧出了城。
银州一过就是扶余府的地界,在往北到宽险关就是北胤最北的边疆。
那农妇出了城顺着官道只走了一段,便拐进了径之中,脸上的黑灰拿帕子抹了,露出一张白皙精致的脸庞,正是平阳夫人顾媺。
从安乐公主离宫的前半月开始,顾媺便对外称病,其实两天后便已悄然离开了盛京。
她比安乐公主早了许多日,雇车一路向北已经到了银州,到银州后检查骤然加强,看来安乐公主已经被发现离宫了。她暗暗想。
以后的路怕是会更难走。
顾媺顺着径走到下午,便觉的脚底如灼,口干舌燥。布包里裹着几个在银州买的干粮,水囊早就空了。
山林间静谧一片,偶有鸟鸣,远远的竟听见流水潺潺。她顺着流水的方向走了一截,果然远远看见一条溪如银带蜿蜒在林间。
到了水边,她灌满水囊,然后脱了鞋袜。脚底已经磨起了几个大水泡,顾媺皱皱眉,在水底寻了一块尖头的石头,挑破了脚底的水泡。脓水随着刺痛流出,顾媺咬着牙,用力挤了挤那水泡,直到脓水流尽她才松了口气,然后将脚放入水中。
冷水水轻柔的包围着她伤痕累累的脚,舒服的直让她叹气。休息了半响,顾媺决定再走一段,尽量在天黑前找到地方落脚。
暮色四合,晚霞犹如精美的丝绸,氤氲在天际。
顾媺走了一天早就筋疲力尽。她停下来往远处眺望,隐约间见几缕炊烟袅袅升起。炊烟生处必有人家,想到这顾媺又强打起精神往炊烟的方向去了。
终于在日落前她找到了一户人家借宿。
一夜无梦,顾媺醒来时已近午时,院子里传来老婆婆喂鸡的声音。
推门出去,果然看见老人家一手拿着一个簸箕,一手正在撒鸡食,嘴里还咕咕咕的叫着,看见顾媺出来,她放下手里的东西拍拍手,“姑娘起来了啊,睡的还好吗?”
顾媺点点头,笑答:“谢谢老人家,我睡的很好。”
老婆婆端了清水来,对顾媺道:“姑娘先洗洗吧,一会就吃饭。”
顾媺笑着接过来,一边问:“老婆婆,这里离白州不远了吧?”
“白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