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人,一向是小处好商量,听话。可是大处,打定主意一般不听旁人的。的确是不管用。
“那怎么办?你消不了气的话,会怎么样?”
他被我气笑了,“你也知道我生气啊。我原本正在得意大获全胜,用八万人牵制了两倍于我之敌,还逐个击破,让陈将军和姬将军压力减小,可以趁胜出击,全线入关。那几千人马没有按时回来汇合,我也知凶多吉少。但既然上了战场,就难免有这一天。虽然悲痛,但还能忍。结果,从俘虏嘴里得知,你和小柳一起去诱敌了,还在即将被捉获之际毅然跳崖,而小柳和姬少康也随后跃下。你知道我当时心顿时冰凉了的感受么?要不是魏先生从身后劈晕我,我说不得就将那几千降卒就地处决了。”
“不可以,六哥。你如果杀了他们,会让天下人心寒的。你是要做皇帝的人,那些以后也都是你的子民。”我着急的说,然后闭嘴,这些话魏先生肯定也说过了。
“是,魏先生也这么说。可是孤醒来什么都听不进去,还同他大吵了起来,以致先生弃冠而去。”
“啊!怎么会这样?”
“你以为,你死了,我就能沿着用你的血铺就的光明大道直达九重?我问你,那些俘虏说他们并无要杀你的意图,只是要捉你威胁我。你为何还要求死?”六哥双目炯炯的望着我。
我吞了吞口水,把跳崖之际想到的他放与不放是个两难局面的顾虑老实说了。
他双手摁在我肩头,“你,你,叫我说你什么好。比起名声,当然是你的命重要了。我也不嘱咐你了,你这左耳进,右耳出的小家伙。我以后多操点心,把你拴在身上。这样就免得我被吓成这样,不然我一定早生华发不可。”
我抓住六哥的衣服,“魏先生、魏先生真的走了?”
“没有,他一出军营我就冷静下来。萧何月下追过韩信,我去追他。结果一出去就遇上老四,他递给我魏先生的信,这才知道,他不是真的要走,而是...”
我做个‘禁声’的动作,“不要告诉我,这是军机大事。”
“我不想什么都一个人憋心里。”六哥笑着说。
“我不想知道。我只想知道,五哥呢?你把他怎么了?”我这回把他连累惨了。
“哼,他!看你一个都看不住,我临出发还叮嘱过他,说你狡猾得很。”
“你才狡猾!”
“你到底把他怎么了嘛?”
“关禁闭。”六哥没好气的说。
那就好,“他还不知道我回来了吧?”
“我偏不告诉他,叫他多着急懊恼一阵。”
我无语,怎么这样。
“六哥,现在离你的大业成功又近了一步了?”
“嗯,下午我们就拔营。老爷他们反倒先入关了。你再过上十来日就能见到他们了。琳琅写信来,说子珏身体很好,胖嘟嘟的。”
我笑开,我很喜欢那个小家伙,“那真好,我又可以捏她的嫩肉了。”那小手小脚嫩得哦。
六哥忽然失笑,“你这不是在报仇吧?”
报仇,报什么仇?
“你小时候我也挺喜欢去捏的,你还张嘴咬我呢。你要捏捏我,别去捏子珏。”他说着身体后仰,哈哈大笑。
“你老胳膊老腿的,你有什么捏头?”帐子里没有别人,这样的气氛太容易擦枪走火,我把搭在肩上的毛巾拿起来擦头发。
想不着痕迹的离六哥远些,结果他反而坐过来,替我擦头发,边擦还边嗅:“嗯嗯,这会儿好闻多了。”手上也没个轻重,我夺过毛巾站起身,“你还有事要处理吧,我先回去了。”手腕被六哥拉住,“不过是一些文书,嗯,是该把老五放出来干活了。没他这个掌书记,事情突然多了起来。我又急着到处找你,都没管。估计够得老五忙一阵了。就算让他劳动改造了。哼!便宜他了!”
“那,要拔营,我去收拾东西。”
“你的东西都搬到我这里了,你看。”他往那边空床上指指,果然,连我丢失的擀面杖都在。
“那我也要收拾。六哥,你是出去走走还是我换个地方?”
“为什么,我就在这呆着不行么?”他挑眉,诧异的问。
“你在这里,我怎么叠贴身衣物?”我愤愤然的说。坏家伙,他居然还把我的包裹给拆开过了,里头弄得乱糟糟的。有这么睹物思人的么?
六哥摸摸鼻子,“我其实...”看我瞪着他,“好吧,我回避,我出去走走。你也不必再换地方了,一会儿吃过午饭就上路了。”
大军滞留于此,想必就是为了找我们。现在人找到了,自然要拔营入关了。
我把东西重新叠好,刚换下来的衣服就不要了。本色都不太看得出来了。
到勤务兵来摆饭的时候,我发现他们看我的眼神比从前多了几分敬意。这怎么回事?于是抓着平时比较熟悉的丁冬问:“丁冬,你干嘛这个样子看我?好像,好像我在闪光一样。“
丁冬把菜放,然后清清嗓子,“这一回,若凤小姐为了让敌人入我们口袋,舍身诱敌。在敌人要捉你威胁殿下时,为了殿下不陷入两难境地,又跳下悬崖,我们都对您刮目相看呢。”
“说什么呢,姬大小姐不是也曾经诱过敌么?”
“她那次怎么都不至于被人断了后路,危险系数要小得多。而且我不认为她能做出你那样的选择。”六哥轻声说。
我听着有点古怪,我、我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