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小彩朝许雪樱看了看,凑到他面前说:“郡主想回去了呢,大皇子你别这样啊……和郡主说说话吧。”
卫长风轻抒一口气,扭头看向许雪樱。
许雪樱脚步停住,微微一笑,“小彩又在胡说什么呢?”
“没什么。”小彩吐了吐舌头,跑回她的身边。
“别乱跑,再讲规矩,我不让你留在这里了。”许雪樱轻拧她的脸,柔声说。
小彩耸耸肩,躲到了她的身后。
“这边请。”灼王妃笑容满面地迎上前来,招呼众人进了大殿。
卫长风和许雪樱被特意安排同桌,宾客落座后,歌舞齐上,大殿中越来越热闹。一坛坛酒搬上来,烈酒的香味,让酒量稍差的人,只要闻闻就会醉倒。
众人不时来给卫长风和许雪樱敬酒,许雪樱喝不了多少,卫长风帮她挡了好几碗,推脱不掉,只好捧着酒碗,无奈地说:“好,我替郡主喝了吧。”
“早该这样,夫唱妇随。”焱灼指着他大笑。
许雪樱垂着头,装出娇羞的样子,看着他连喝三碗,有些醉意朦胧了,才露出一丝笑容。环顾大殿里,众男子都有些喝高了,有人搂着舞姬不放手,有人索性跑去大殿上跳起了舞。
大元的男人,向来是这样豪
放的。
“怎么了?”卫长风偏过头,一手搭上了她的手臂,酒味直往她鼻中冲。
“我好像有些醉了,头疼。”许雪樱揉着眉心,小声说。
“灼王妃,带郡主下去休息吧。”卫长风撑着桌子站起来,冲着灼王妃招手。
“喝多了呀?醒酒汤快熬好了,走吧,先去我那里歇一会儿。”灼王妃亲密地挽住她的手臂,带她下去。
许雪樱回头看了一眼,卫长风正站在桌后,静静地看着她。她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她真是许雪樱,他看的人就是她。
从来没有人给过她这样的眼神吧?
温柔的、关切的、期待的眼神,一直离她那么远。
她挤出一丝笑容,加快了脚步。
既然易容如此有效,若阿九死了,她变成阿九的模样,那样好不好?念头一闪而过,如星火般迅速熄灭。
她不敢欺骗高陵熠,那人的眼神能看穿她的一切,在他的面前,她甚至假装不出什么人的样子。
在她还是不谙世事的少女时,她就迷失在了高陵熠的森林里。
沿着星光铺满的蜿蜒小路往前,是灼王妃位于花园中央的小院。她爱安静,独居于此。焱灼那些小妾都住在南边的大院中,离这里挺远的。
“灼王有多少小妾?”她随口问。
“九个。”灼王妃笑着答。
“你乐意吗?”许雪樱愕然地看向她。
“灼王想做什么,我怎么拦得住呢?灼王娶我时,已经说明白了,我是这里主母,永远不会变。但灼王心里有个人,他不会把心里那个位置给我。”灼王妃笑笑,平静地说。
“谁呀?难道又是阿九?”许雪樱脱口而出。
灼王妃笑出了声,连连摇头,小声说:“是他小时候的青梅竹马,也是照顾他的婢女落婵,在逃难的途中没了。合眼之前让他好好活着,不到八十,不要去见她。所以灼王这些年来,不管腿多疼,药多苦,一直在坚持治。能站起来的那天,他去给落婵烧了纸,焚了香。在他们这些人的心里,好好活着,就是儿孙满堂,他倒是挺努力的。”
“你不难过吗?”许雪樱看着她恬静的笑容,不解地问。
“难过啊,也难过。不过灼王是个好人,他铭记誓言,也不负我,给我如今的一切,我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呢。夫妻夫妻,互相扶持,什么情啊爱啊的,都会过去,但夫妻之情却是一辈子的。到他从旧梦里醒悟过来的那一天,我与他琴瑟和谐,不是更好?”
灼王妃抿唇笑,推开了小门。
“我住在这里,他时常过来与我聊天,偶尔在这里过
夜。更多的时候就和泠涧在一起,我总不能连泠涧的醋也吃吧。”
许雪樱迈进了房间,小声问:“那他住在哪里?”
“那边。”灼王妃指向东边,那里星光明亮
,大殿耸
立。
“灼王妃去忙吧,我躺会儿就好。”
许雪樱笑笑,向她道谢,作出不胜酒力的样子,踉跄着坐到贵妃榻上。
“我让人把醒酒汤送来。”
灼王妃扶了她一把,招呼小彩进来伺候着,先行离开。
许雪樱躺下去,看着星光发懵。脑子还不停回闪着灼王妃的话,她不明白,为什么女子总要爱得这么苦呢?男人的心呢,为什么不开窍?她努力这么久,若高陵熠还是不肯正眼看她,她要怎么办?
罢了,罢了,既然爱了,就痴上一辈子吧。
小彩趴在桌边打瞌睡,她扭头看了小彩一眼,轻轻从袖中取出一根细细的迷烟,走到桌边,放进了油灯里。
“郡主要喝茶吗?”
小彩打了个哈欠,揉着酸涩的眼睛看许雪樱。她连着几晚照顾小景,都没合过眼,这时候实在困得不行了。
“我自己倒,你睡吧。”许雪樱笑笑,拿起了茶壶。
迷烟已在油灯里化开,引着,淡蓝的火焰亮了亮,随即散发出阵阵淡香。
小彩眯了眯眼睛,额头往前一栽,睡着了。
许雪樱匆匆脱下锦裙,推开后窗就跑。这一年多来,她天天练功,不敢有丝毫懈怠,现在轻功已比往日强了一倍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