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封始解,春色露梢。古骜醒来的时候,身旁空落,支起身子,古骜问左右道:“……虞太守呢?”
“虞太守见汉王睡下了,便自回去沐浴。说是战场上染了血腥,想早些洗去才好。”
古骜点了点头:“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是。”
古骜起身披了外袍,又喝了茶润了润喉咙,召来陈江问道:“事情办得如何了?”
陈江躬身道:“lùn_gōng行赏、安顿百姓、改制官制,这些事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如今此战定功赏爵的名册已经制好,只等汉王过目、加印;另外百姓迁址与安顿工作,并改制渔阳官制一事,正在开展;大约还有十天便可以做完。”
古骜点了点头:“还有十天……十天以后,若是那被封了左贤王的废太子果决,倒是已经能攻到郡城下了……此番诸事,还是要尽量快些。”
陈江道:“是。倒是五王派来了使者,我让老九老十一在别馆正招待着,汉王要见么?”
“他们什么时候到的?”古骜一边问,一边召人来给自己换上正式的王服。
“也是才到的,就在汉王歇息的这么一会儿方至,我没让他们打搅。”
古骜想了想:“这就宣他们进来罢。”
“是。”
不一会儿门外就响起使者的喝声,只见自五王处来者,衣着华贵,纷纷道:
“恭喜汉王大捷!——江衢王送来贺信,并百两黄金劳军贺喜!”
“恭贺汉王大收复北地!——济北王送来贺信,并着简家族人率军一万,前来襄助抗戎义军!”
“恭喜汉王旗开得胜!——汝阴王送来贺信,并千石粮草劳军贺喜!”
“恭贺汉王一战功成——巨鹿王送来贺礼百件,送千羊劳军!”
“恭喜汉王为中原扬眉吐气——广平王着王世子为使,献金刀三百以为贺礼!”
古骜逐一看了礼单,笑道:“诸位远道而来,路途辛苦,北地连年征战,甚为荒芜,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汉王高义,这是哪里的话。”广平王世子上前一步,作礼道。
古骜笑道:“都坐。”拍掌三声:“来人,上宴!”
“是!”
屋内觥筹交错,屋外的老十一陈余,却在墙边低声对陈江道:“……五王送了这么多东西给大哥,还真是大方。”
陈江道:“……你想一想,抗戎之事,是当年五王与汉王一道兵谏摄政王的时候敲定的,如今征戎胜了,他们自然有所表示。”
“这么说,他们是在以此敲打摄政王无能么?”
“正是。”
***
宴中一番互相许诺吹捧之后,古骜送走了五王使者,陈江上前道:“汉王,如今来投抗戎义军的义士越来越多,倒是有一队人马,从巨鹿郡来的,为首的是一个老者,说想见汉王,还说以前汉王去巨鹿郡的时候,有一面之缘。”
古骜想了想,不知是何人,便道:“既然说曾与我有一面之缘,那便请进来罢。”
“是。”
不久,陈江便带着一位老者入了府门,古骜一眼看到那老者便觉得眼熟,再看一眼,这才想起,原来那时古骜与典不识在巨鹿郡中想找地方留宿,可是闾里有令,不纳外乡人,古骜四处访问,皆不得入。还是这老者告知因由,却引得典不识发狂,屠尽里正家兵百人。
等古骜与典不识再次前往村落时,但见村中浓烟滚滚,已经被人纵火烧了。这下看见老人,古骜不由得上前一步:“……老先生还好?”
那老者躬身道:“汉王好记性,尚记得老朽。”
古骜道:“那日听闻有人焚村,我便立即带人再去了村中,然那时势单力薄,手中无兵,只向虞太守求了一封写给巨鹿郡守的信,匆匆赶至,却只见硝烟已散,火光已尽,只剩灰烬……终究是去晚了……此事我一直甚为愧疚……”
那老者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老朽那日,领着愿意跟随老朽的二百余村民,进了山中,倒是逃过了一劫。”
古骜叹道:“真是难为老先生了,那后来又下山了吗?”
那老者笑了笑:“怎么下山呢?我们便就此落草为寇了……此番是说抗戎,巨鹿郡各关才一路放行。”
“老先生莫要着急,既然来了这里,人了抗戎义军,便不愁没有粮草。”
那老者道:“是啊,老朽还听说汉王lùn_gōng行赏,军中风气甚为严明公正,想必将老朽那些不成器的子侄,托付给汉王,倒是无妨的。”
古骜道:“老先生放心。此来,不知有多少人?”
那老者道:“一共一千七百人。从前落草为寇见不得光,如今弃暗投明,多谢汉王不弃。”说着那老者便要跪下,古骜亦从座中起身,扶起道:“好一个弃暗投明……”
“来人,把参赞陈良请来,让他安排入军。”
“是!”
送走了老者,陈江倒是候在外面许久了,见古骜得了空,便一步进了门,道:“汉王,有大事。”
古骜问道:“怎么了?”
陈江禀道:“之前那废太子左贤王攻渔阳来的时候,将汉人都掳做了奴隶,因为汉人铸刀剑为生的多,生计资财的炉子、火具等,也不好带走奔逃,围城时就都留了下来。但是从前这渔阳城中,还有四万汉戎混血之人,一直在渔阳行商,趁着城破之前,依仗自己通商日久,有草原上的好马,便都跑了个干净。他们本想着和戎人做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