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士兵面面相觑,一时站在那里作声不得。那名年少的总旗官又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转身大踏步而去。身后,一众人议论纷纷。
“此人是谁?”沈荣问道。
“他便是之前府军前卫的五品御前带刀官,还挂着锦衣卫千户衔的杨牧云。”朱仪在旁说道。
“一个五品衔的人居然来军队里做一个总旗官?”沈荣觉得不可思议。
“此人获罪了皇上和太后,已被撤职赋闲在家,仅保留个空衔,”朱仪解释道:“若不是今年的秋操,此人还不会被重新启用。”
“你对他这么了解,一定是归到你的麾下了吧?”沈荣看了他一眼说道:“看来你们家对他的重新启用也出力不少。”
朱仪嘿嘿笑了笑,没有说话。
“弟兄们在草原上奔走了十天了,今天就乐呵乐呵,”沈荣对他说道:“你也放松一下,明日咱们就南返回京。”
“大人,”朱仪讶异的说道:“咱们这就南返了么?咱们一仗没打......”
“怎么没打?”沈荣向他挤了挤眼睛,“刚才咱们不就经过一场大战了么?大败鞑靼,阵斩千余人......”
“什么?”朱仪吃惊的说道:“这只不过是突袭了一个小部落而已,如何能说是一场大战?”
“皇上只是让我们有所斩获而已,又不是真指望我们这五千人打一场大仗,”沈荣笑了笑说道:“以太宗皇帝之神武,率五十万大军横扫漠北,尚不能全胜,何况我们这点儿人?”
“可是大人,”朱仪说道:“皇上让我们探听敌踪,我们还未确切打探到敌巢所在,又如何回去禀告皇上?”
“鞑靼人居无定所,就算我们此刻打探到了他们敌酋的位置,焉知数月之后他们不会迁往他处?”沈荣笑着拍了拍朱仪的肩膀,“老弟,皇上只是认为鞑靼人几次三番窜扰我大明,面子上过不去而已。而我们已深入漠北,又杀了他们一些人,替皇上挽回了一些面子。见好就收也就是了,犯不着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也搭在这里,要知道成国公只有你一个独子,你若有个闪失,这成国公的爵位由谁来袭任?况且你新婚不久,你那新夫人还眼巴巴的盼你回去呢!”
朱仪面皮一动,沉默不语。
“朱千户,”沈荣说道:“这一仗你斩首几人呐?”
“两......两个,”朱仪迟疑了一下说道。
“嗯,”沈荣点点头,“可以了,本官回去会在递交兵部的战报上写你朱千户你手刃五人,获虏首两级,你看怎样?”
“这,这......”朱仪瞪大了眼,不禁张口结舌,“这不是谎报军功......真、真的可以如此么?”
“将士们风餐露宿、爬冰卧雪、浴血疆场......”沈荣的目光望向远处,“这功劳难道还比不上那些垂拱朝堂、夸夸其谈的腐儒们么?”沈荣收回了目光,看着他道:“将士们为你卖命,你可千万不能寒了将士们的心呐!”
朱仪一个激灵,连忙拱手说道:“大人说的是,卑职明白了。”
“明白就好,”沈荣满意的颔了下首,“成国公的一世英名需要世子你来继承,这带兵么,里面的学问可大得很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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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大地上燃起了星星点点的篝火,士卒们围坐在火堆周围,火上架着大铁锅,一些是随军带的,一些取自刚刚屠灭的这个部落,几百只屠宰完毕、洗剥干净、切成块的牛羊肉已下到了锅里,大块的肉在汤锅中翻滚着,士卒们笑逐颜开,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宣泄着多日行军草原的苦闷。
“可惜,”一个身材瘦长的士兵拧开皮袋上的木塞,喝了一口酒叹道:“有酒有肉,就是没有女人。”
“你小子,”一个满脸胡茬的老兵大大咧咧的在他肩头砸了一拳,“这部落里的女人全被咱们给杀光了,你小子不也杀了一个么,你当时若手下留情,今
晚就不必搂着自己马睡了。”话音一落众人一阵哄笑。
那个身材瘦长的士兵目光逡巡了一圈,摇了摇头说道:“我当时没想太多,一见血就收不住刀了,怎么你们的刀下也没能留下一个女人呢?”
“留下又咋地?”那个满脸胡茬的老兵笑道:“留下一个两个也不够我们这么多弟兄分呐!”哄笑声又起。
“陶老弟,”那个满脸胡茬的老兵拿起装酒的皮袋和对方的皮袋一碰,“你也不必气沮,若你我还有命回到京城,我这做哥哥的一定请你逛窑子,京城的娘们儿不比这浑身羊膻味儿的鞑子女人要水灵得多么?”
“此话当真?”身材瘦长的士兵目光凝视着他说道。
“我牛大勇说话那是一口唾沫一个钉,什么时候不算过。”满脸胡茬的老兵迎着他的目光说道。
“那好,你请我逛窑子,我请你喝酒,就这么定了。干——”
“干——”
两人举起皮袋仰脖咕咚咕咚尽情得喝了起来......
所有的篝火前都是一片喧嚣热闹的场面,杨牧云却站起身走向一僻静之处。这个晚上没有月光,雪地映着篝火跃动的光芒,使整个大地发出一片莹洁的光。
这时一曲悠扬的胡笛声响起,乐声飘荡在苍茫的草原上略显凄凉。
杨牧云心中一动,循着乐声走去,在一座不高的山坡上,有一人坐在那里吹着胡笛。
“是马亮。”杨牧云眼尖,虽是在夜色中,也一眼看出坐在那里的是谁。
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