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统十四年十月二十,京师解除戒严,百姓纷纷走上街头,欢庆胜利。
一时间京城大小街道爆竹声声,商铺酒楼纷纷开业,舞龙舞狮的队伍在百姓们的喝彩声中穿行来去,直闹得比过年还要热闹。
京城里的每一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颜,穿上过年时的新衣,逢人便作恭打揖道喜。一群群的孩子在街道上欢快的跑着、叫着,还扮起了交战双方拿着木棍“打仗”。
朱祁钰领着群臣祭告太庙,庄严宣布这次京师保卫战的胜利。并改明年为景泰元年,希望战胜这次劫难的大明王朝从此兴旺安泰。
大臣们和勋臣贵戚换上便装,携手欢聚于京师各大酒楼和风月场所,觥筹交错、偎红依翠,好不快活。一扫之前笼罩在众人心头的阴霾。
京师保卫战中有功之臣的宅邸,更是门庭若市,这个时候政治嗅觉敏锐的人知道该在什么人身上押下自己的筹码。
兵部职方司郎中杨牧云住的地方也不例外。一个年仅十七岁的年轻人就做上了兵部衙门的郎中,而且还得到尚书大人的信任和倚重,连皇上都对其青睐有加,前途实不可限量。
“小姐,”管家冯全苦着脸对周梦楠说道:“这已是今日上门的第十一拨人了,都这样推出去不好吧?其中有些可是大有来头的,轻易不能得罪。”
“可相公他毕竟不在,”周梦楠有些无奈,“你去多说些好话,好生把人打发回去便了。”
“那他们带来的礼物......”
“相公不在府中,我是不能替他做主的,”周梦楠道:“只能让来人带回去了。”
“是。”冯全只好应道。
....
看着冯全身影远去,素月忍不住说道:“老爷也不知去了哪里,现在府里多了许多应酬,总不能让人家都吃了闭门羹吧?”
周梦楠轻叹一声,“相公自入仕后,起起伏伏,现在总算熬出来了......前段日子他没日没夜的忙,现在出去躲躲清闲也无可厚非,只要还有皇上的信任和于大人的倚重,就不用担心旁人的态度。”
“什么躲清闲?”素月嘟囔了一句,“我看他是恨不得整天待在姓陈的窑姐那里。”
“闭嘴!”周梦楠训斥她道:“相公是你能够编排的么?”
素月一惊,“小姐莫要生气,婢子不敢了。”
“你跟着我也这么多年了,怎么还如此口无遮拦,”周梦楠看着她道:“我知道你看不起她的出身,但她跟黛羽不一样。她可是有宫里背景的,而且还挂了一个教坊司的官衔。你以为相公迷恋于她,单单是因为她的美色么?”
素月垂下螓首没有说话。
“她虽在我之后入了杨家的门,可并不是以妾室的身份,”周梦楠的眸子变得深邃起来,“要知道她在南都与相公成亲时,可是锦衣卫南镇抚司的沈大人主的婚,是堂堂正正抬进门的。你这样说她,除了徒逞口舌之利,还能改变什么吗?”
“是,婢子知错。”素月咬着嘴唇说道:“婢子只是替小姐不平罢了。”
“平不平的不是你随意发泄几句就可以改变的,”周梦楠瞥了她一眼,“我与相公结缘是出于偶然,若不是因为朝廷选秀,父亲也不会这么早把我嫁出去。相公对我也一直以礼相待,我虽为人妇,却并没有被约束在深宅大院。而相公他有所偏好,我这里也是不能过问太多的。”
“小姐难道不觉得委屈么?”
“委屈?”周梦楠笑了笑,“你想让我怎样?把男人捆在自己身边么?还是要我活得像一个怨妇一样?别忘了,有杨家正室名分的可是我。以后相公飞黄腾达、封侯拜相,风光的可是我周梦楠,而不是她陈紫苏。”
素月的眼睛一亮。
周梦楠悠悠道:“就说这些登门拜访的人,还是要到我这里,而不是去萝院。你.....可明白了?”
“小姐一向是心胸豁达的,”素月有些赧然,“婢子望尘莫及。”
“你只需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周梦楠道:“至于旁的话不要多说,须知祸从口出。就算见了那陈紫苏,也不可怠慢了,就像在我面前我一样恭谨,你可记住了。”最后一句话拖得很长。
“是,小姐。”素月恭恭敬敬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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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杨兄,干——”宁祖儿端起酒盅站起身说道。
同时起身敬酒的还有朱骥。
“两位太客气了,”杨牧云手端酒盅双臂平举,“这我如何敢当?”
三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吴宁吴大人就要奉旨去辽东担任巡抚了,”朱骥笑着对杨牧云道:“这兵部侍郎的缺一空出来,还不是等着杨贤弟你填上去么?”
“朱兄这玩笑可开得大了,”杨牧云忙摆手道:“在下何德何能?做一职方司郎中都如履薄冰,遑论兵部侍郎一职?”
“杨贤弟过谦了,”朱骥说道:“京师城外与鞑子的几番激战,你可是立了大功的。连皇上对你都赞誉有加,不然又怎会吴大人支走呢?”
“杨兄的功劳这些日子可都是看在皇上和于大人的眼里,”宁祖儿也道:“今后你平步青云不在话下,到时可不要忘了小弟啊!”
“听了你们这番话,这酒不用喝我都醉了,”杨牧云摇头道:“若lùn_gōng劳,皇上亲自督战,于大人身先士卒,三军将士用命,才获此大胜。而我,不过侥幸立了点儿微末之功罢了,实在上不了台面。”
“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