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深夜,一道黑色的纤瘦身影,如鬼魅般自黄府游荡出去,谁也没有发现……
虽然冒险,但萧月熹向来信奉富贵险中求。
她没有戴面皮,只用一块黑色方巾蒙住了脸,没急着往南边儿跑,而是绕了个圈拐进一处小巷。这小巷子还是白天进城时无意间看到的,离黄府很近。
因为疫情,城中本就没什么人,到了夜里,衣角摆动的声音都显得格外响亮。
小巷子的尽头由一堵灰败的墙挡住,萧月熹立在墙边,轻声道了句:“出来吧!”
四下寂静无声了片刻,空无一人的巷口便闪出了一个人影。
那人影缓缓走进,可以看出是个身形伟岸高大的男人,步态矫健,一看就是功底深厚的那一类人。
这个人,萧月熹见过。
在慕云轻的身边,有两个人很惹人注目。一个混迹在御林军中,官职并不高,可慕云轻近几次出宫都带着他,是个全然放在明面儿上的存在。
而眼前这个,则是萧月熹刚入宫那天晚上,慕云轻故意放刺客进宫时,出现的那名神秘男人。之后萧月熹也见过他几次,似乎他只躲在暗处,很多慕云轻不方便出面的事,都会交给他来办。
那人面无表情地走到萧月熹面前,拱手道:“属下乘风,见过夫人。”
萧月熹抱起胳膊,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冷然道:“跟了一路,辛苦你们了。”
不光知道有人跟踪,还知道跟踪他们的不止一个……借着月光,萧月熹清楚地看到乘风眼中一闪而过的诧异。
意外归意外,乘风很快就调整过来,不卑不亢道:“属下等奉主子之命随行,一切以您的安危为重。”
萧月熹笑了,心底并未觉得有什么好意外的,毕竟慕云轻肯放她出宫就已经是个奇迹了,没道理不会派人监视她。
乘风看了她一眼,继续道:“主子说,若是被夫人发现了,就让属下带话给您。夫人要听吗?”
萧月熹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说。乘风便一本正经道:“主子说,‘知道你不肯安生,特地派几个人供你使唤,也省得你捅的篓子太大,魏大人还要把自己的头送进京里请罪’。”
萧月熹:“……”他还真是“善解人意”啊!找人盯梢还能扯出这么理直气壮的借口……欸?不过他说的也没错啊!
“凌正使最后一次出现的地点就在南边荒山上。”乘风问道:“夫人要去吗?用不用牵马过来吗?”
萧月熹认命般地叹了口气,抬腿往巷口走去,边走,边随口念道:“捅娄子?我是那么不知轻重的人么?至于他这样用心良苦的……”
乘风望了望她的背影,很想说一句“是”,然而想起临行前自家主子的嘱托,还是忍住了。
他还从未见主子这样郑重其事地为一个人考虑,恨不得每一个细枝末节都能考虑到,最好一点意外都不会出……然而把他们这些人派出来,最多的都是要陪着萧月熹胡作非为的,皇帝陛下原话交待的很清楚:“她想做什么,都由着她去,朕养着你们也不是白养的!”
言下之意就更清楚了——不管她闯了多大的祸,都要把人给他完好无缺地送回去!
乘风甚至此行任务重,条件艰苦,一路小心谨慎,生怕漏掉一丝一毫的风吹草动,好容易进了城,那位祖宗又不肯好好歇着,非要大半夜出来作——咳!巡查……
“乘风?”
乘风心里还在悲凉着,突然发觉有人叫自己,寻声望去,就见萧月熹不知什么时候回过头,正一脸狐疑地看着自己。乘风忙稳住了情绪,静候吩咐。
萧月熹抬手指了指自己身后那间早就打烊的点心铺子,淡然道:“我进去找个人。你是跟着还是等着?”
乘风不怕这位祖宗会偷跑出去,不夸张的说,他的主子这回可是派了足够的人手,全天无间断地包围着以萧月熹为中心方圆一里的范围,无论她怎么偷溜,结果都是一样的。这样做,不光能看住萧月熹,也能有效地预防心怀不轨之人的接近。乘风没说,萧月熹也没有那么大的观察能力,只当慕云轻是派了些人手保护她。
乘风拱手道:“那属下在此候着。”
萧月熹挑了挑眉,见他这么自信的模样,不动声色地在心里对慕云轻究竟派了多少人这个问题展开了一番深思。
点心铺子很小,若还是繁华富饶的滨州,这样一间铺子是很不起眼的,然而夜澜国各地,就是有很多这样不起眼的小铺子,它们的牌匾侧面,都有一个同样不起眼的标志——月图腾。
这样的铺子太多了,萧月熹并不知道每一间铺子的位置,只是这一家她碰巧来过而已。
果然,拿着篆刻着同样图腾的玄铁令牌,无论何时都能敲开紧闭的店门,总会有一盏热茶,一个任凭差遣的店主……
要说这令牌的来历,其实至今成谜。
是两年还是三年前,萧月熹生辰那日,她亲哥托人送来的贺礼就是这枚掌心大小的玄铁令牌。双面都是月图腾,没有文字,没有任何信息。
据那位专注坑妹十余载的大将军说,他在南境机缘巧合下救了一位落单的江湖高人,高人出于感激,送了这块令牌给他。
萧月熹收到令牌的时候,自以为自家不靠谱的亲哥是在南境太闲,话本子看多了,可真等到这令牌派上用场时,又着实让人惊喜。
有一阵子,萧月熹甚至隐隐在怀疑这令牌是萧亦洄自己做出来的。可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