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常眉头一皱,正要开口,突然黄府的一个家仆匆匆跑来,对众人道:“大人,疫所那边传来消息,李太医好像有了些新的线索,想请尽快席公子过去。”
萧月熹挑了挑眉,乐了,心道这个李然还是有点用处的。乐够了,才转头看向魏常,笑眯眯道:“魏大人您也看到了,疫所那边还是有能用到在下的地方的。”
魏常叹了口气,妥协道:“那就别耽搁了,我们这就动身,黄大人去吗?”
黄连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还能说什么?只能随行跟着了。
所谓疫所,其实就是城外一个废弃多年的庄子,地方是宽敞,修修补补也勉强能住人,就是破旧了点,沾染了病气和死气,就更显得破败和阴森。
刚到门口,就见面色凝重的李然从里面出来,见到萧月熹,也没废话,匆匆道:“席公子,我们借一部说话。”
萧月熹被他的郑重感染,一言不发地跟了上去。留下黄连杵在原地,看看两人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魏常,终于没忍住脱口问了句:“魏大人,这位席公子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话音刚落,黄连就不自觉地抖了抖,因为他正对上魏常意味深长的一眼,登时哑口不敢吭声了。
李然一路领着萧月熹走到一处人少的角落,左右看看,是在确定周围有没有闲杂人等。
萧月熹也看了一圈,两人所在的位置背阴,这会儿正好也没有旁人。萧月熹观察完,突然扬声道:“乘风,派人守着别让人过来!”
一道轻微的声响自头顶划过,渐渐远去,似在回应萧月熹一般。
李然:“……”
萧月熹不以为意道:“好了,你说吧!”
李然的注意力登时被拽了回来,脸色很难看地道:“大半个城的人几乎都在这里了,从发现受染到死了一把火烧干净,最多不过三天的时间,太快了,简直不像是疫症!我根据这个想法想了一晚上,觉得这更像是中毒。”
这位看不清深浅的医者总给萧月熹一种可信赖的感觉,听他这么说,萧月熹便不疑有他,连忙问道:“什么样的毒?”
“这就是我找你来的原因了,我听姓慕的说过,监国司正使都是识毒高手,我想问问你的看法。”
萧月熹挑了挑眉,更加坚信这个李然跟慕云轻的关系绝对不一般。然而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萧月熹直接问道:“什么症状?”
李然答得很快:“最开始是发热,受染者周身起红疹,红疹在几个时辰内就恶化流脓,继而溃烂,病人在万般痛苦下度过最后的时间……我问过那些负责焚毁受染尸体的人,死者无一例外都烂得面目全非。”
光是想想就让人毛骨悚然的场景,李然说得稀松平常,萧月熹听得也毫无异样。她仔细地回忆着过往辨识过的毒物,发现没有一个能跟眼下的情况对得上号的。
倏地,萧月熹抓住了重点,问道:“照你这么说,那这病症是不传染的了?”
“还不能确定,不过我觉得,传染的可能性不大。”李然认真地分析着。“我们不妨试着从中毒这个想法出发,排查周围用水和食物,看会不会有什么发现。”
萧月熹点头道:“这种事还是你们医者说了算,有用得着我的尽管吩咐。”
“我可不敢!”李然皮笑肉不笑地看了她一眼。
萧月熹没在意,只是想起什么似的忽然又道:“对了!今天有要被烧毁的尸体吗?我想看看,反正你说传染的可能不大的。”
李然这会儿很想抽自己一嘴巴,闲得没事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萧月熹沉沉地补了句:“我总觉得,尸体上会有什么线索……”
李然犹豫了一阵,还是妥协了:“行吧!你跟我来。”
破庄子后面有一大片荒地,被围了起来,一有受染者死亡就送到这里焚烧,清理干净后,还要烧大量的草药杀毒,疫情开始了这么多天,这片荒地来来回回的折腾,只怕几十年里都要寸草不生了。
这会儿三三两两的人正用布巾蒙着脸,围着个刚送来的尸体打转,简易的木架搭建完,尸体被几人隔着好几层布巾抬了上去。
“快点火,这他娘的也太臭了!”
“又不是第一回烧了,就你毛病多!”
“操!老子自从领了这个差事,十天掉了七斤秤!快烧快烧!”
萧月熹连忙上前几步扬声道:“劳烦等一下!”
夏季的风又闷又热,吹过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就带来了一股难以描述的恶臭味。萧月熹皱了皱眉头,一旁的李然便道:“我们是奉皇命来查疫症病因的,几位大哥烦请等等。”
那掉了七斤秤依旧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没什么耐心地小声骂了句什么,看着李然道:“那你们快点儿!哥几个!我们去那边等会儿!”说着,他把缠在手上的布巾往尸体上一甩,掉头正要走,却突然难掩愤怒地骂了句:“真他娘的晦气!”
原来,尸体烂得没个样子,他这一甩,好巧不巧的,尸体身上还没来得及凝固的脓血溅了一点,正好溅到那壮汉的脸上。
这哪里是晦气那么简单的?如果李然的判断有误,这只是单纯的可传染的疫情,那这一下很有可能就会受染了!
李然凝重道:“去药所领药回去洗澡,别大意!”
那壮汉也知道分寸,忙不送迭地跑远了。
萧月熹把目光移到恶臭源——那具尸体身上。
在这样炎热的夏天,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