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崇言结清了阮景住院的费用,等到两人并肩走出医院正门口的一刹那,阮景突然想到了什么,面上浮起一丝无奈,轻咳一声,伸出手,拽住了他的衣袖。
肖崇言低头看着自己衣袖上的手指,眼底有很深的暗流涌过,手臂上的肌肉因为某种原因骤地紧绷起来,面上却问询地扬了扬眉,用一种很平静的、带着一点儿奇特的语调问,“阮小姐这是做什么?”
阮景漂亮的猫眼闪了一下,语调酸涩,“可不可以请你帮我,把我送到公安局,我身上没有钱。”她记忆中几个重要的号码要么她不想打,要么打不通,要么变成了空号,她现在几乎是一只破壳的雏鸟了,茫然四顾,没有熟悉的身影。
看出她的窘迫,肖崇言反而笑了,只是那笑容夹着凉意,并不真切,“我说过会负责,阮小姐以为,我现在正要急不可耐地想甩开你?”
“肖先生说笑了。”
阮景讪讪地收回手,礼貌地笑了笑,倒是她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肖崇言却渐渐收了笑,眼神中有一种危险的味道蔓延。
她突然有些不安,想要逃开他的视线,脚下却不能移动分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接近。
他的身影罩过来。
她似乎还能闻到他身上凛冽的木香。
…………
“阮景?”
…………
“醒一醒,阮景。”
这个梦做得有些长,阮景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几秒钟之后才反应过来,她还在肖崇言的车上,刚从公安局出来,现在要被带回他家留宿一晚。
阮景坐直身子,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下。
“我们到了。”肖崇言扭头,伸手从后座拿起西服外套,他的肩膀和手臂几乎是擦着她而过。他身上的木香不可避免地飘进阮景的鼻子,她放在座位上的手忍不住抓了抓柔软的垫子,向后避了避,离他稍远一些。
肖崇言的公寓虽然坐落在市中心,但比邻着一处公园,不仅不吵闹,空气似乎都比别处好很多,阮景深吸了一口气,独属于夜晚的清新的空气令她的头脑清醒了许多。
阮景一路跟着肖崇言乘电梯上了13楼。
肖崇言划开了门锁,随手将外套和车钥匙放到一边的台子上。
“进来吧,平常没什么人来这里,很多东西准备不足,别介意。”
阮景跟在后面,冷不防他侧身过来,冲着她的方向伸出手,表盘上的银针在月光下微微刺着她的眼睛。阮景连忙往旁边一躲,那只手在空中一顿,然后依旧伸了过去,打开了阮景身后的灯。
肖崇言收回手,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笑容依旧温和,“别多心。”
他不说还好,话音一落,室内不通风的燥热瞬间涌了上来,带着这个男人身上的那股子温度,细细密密地包裹住了她,令阮景尴尬之余突然意识到,这种孤男寡女的现状对她的影响比想象中还要大。
可能是新房的缘故,烟火气息并不浓重,只有几件有使用痕迹的物件儿昭示着这里还有人居住。
肖崇言进了卧室,出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件男士t恤,还配了一条宽松的短裤,递给阮景,意有所指地说:“都是新的,别多心。”
阮景又尴尬地笑了笑,接过道了声谢,“我今晚……睡在哪里?”
肖崇言指了指与主卧相反的方向,“客房里的床品刚铺上,还没有人用过,很干净,你可以睡在那里……别多心,客房的门锁也都是新的,可以反锁,你不用害怕。”
他十分周到地说完便不再管阮景,往客厅走去。
阮景被他仿若不经意,却又接连不断抛出来的调侃搞得有点烦躁,只好深吸了一口气跟在他身后。
“我没有害怕。”她的话堪称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