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尚且未亮,谢禹就已经整理好内务事。他坐在椅子上,将每天固定要做的事情在脑中过了一遍,然后查找是否还有计划之外的安排,这是惯例。
今日是和公输木玖约好去见一位江湖中的豪侠,只是时辰尚早。谢禹从椅子上起身,在书箱中找出一本《侠论》,小心地拂去书面上的灰尘,盯着它看了良久。此书是墨子所著,谢禹为远行做准备之时装带了些他的著书。在墨子作品中,《侠论》一书谢禹只看了一遍,非是不好看,只因为谢禹对江湖的快意恩仇没有兴趣而已。
虽说《侠论》只是夹带,但谢禹总归是没有丢书的习惯,书这一物作为知识的物质承载者,对于人生总归会有用处的,这是为谢禹所坚信。这不,今日要拜访豪侠,此书正是再好好看看的时候,别的不提,也算是做个准备。
待到鸡鸣报晓,屋外才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是府内的仆从们开始新一天的忙碌了,谢禹收起书,前往内堂用早膳。一向晚起的公输木玖今日破天荒地出现在内堂中,他朝谢禹挥了挥手。
“子琪兄,你原来每天都起这么早啊。”看着公输木玖笑起来露出的白牙,谢禹只能心中摇了摇头,径直走过去坐在他面前。
“你也早啊。”谢禹谢过送来清汤素面的丫鬟,朝公输木玖打了个招呼,算是问好了。
早膳期间,公输木玖与谢禹大致讲了一下行程的安排,稍稍介绍了今日同行之人,二人便乘着公输夫人安排好的马车到了学府。按照计划,公输夫人已经帮公输二君子打点好了一切,只要录下名册,一切便妥当。谢禹为二人请了一日假,便出发前往城北。洛邑豪杰今日便是在城北的群杰舍邀请‘日行百里’。
“子琪兄,我跟你说啊。”公输木玖走在路上也不闲着。据说“这‘日行百里’在江湖侠榜中排行第八十九位,铲恶锄奸,是个仁义高士,曾经护送鲁国国相武犀的母亲回燕省亲祭祖,路遇太行山匪,仅他一人就剿灭恶徒百二十余人,一身轻功‘百里追燕’,整个江湖只怕都找不出比他更快的了。”
谢禹听了公输木玖一番话撇了撇嘴,没有说什么。
“子琪兄,你别不信,我可是亲眼见过武林高手以气化劲,只是凭空出掌将人击飞的。”公输木玖向谢禹解释道。“那真就如同金先生小说里的大侠一样。”
谢禹斜瞪了公输木玖一眼。看着谢禹的眼神,公输木玖叹了一口气。“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就这样,也不知是谢禹的不搭理自觉无趣,还是确实伤了心,公输木玖真就老实了,一路上再没说过一句话。谢禹也乐得清闲。
学府也在城北,所幸路程并不远。二人进入群杰舍,堂中已经坐满了人,喧哗热闹。看得出来,他们都是来此一睹这‘日行百里’的风采。
“木头,公输木头,我们在这里。”二人在舍内转了两圈后才听见有人在二楼呼喊他们,那人拉开帷幕,朝公输木玖喊道。
“你们让我好找。”二人上了楼,公输木玖用肘轻轻撞了一下那名呼喊他们的青年。
“是你自己笨,我们当然在二楼客间啦。”青年人似乎很开心,拍了一下公输木玖的肩膀。“这位是?”看到公输木玖身后有人,他问。
“哦,失礼失礼,这就是我常说的谢禹谢子琪。”公输木玖向对方称歉,转身对谢禹说:“这位就是我说的惠颖惠叔虞,是惠太公的第三子。”
谢禹向杨开作了一揖,惠叔虞见状也回作一揖,笑道:“久闻谢兄大名,木头也幸得谢兄照拂。”
“禹初来洛邑,得伯父伯母收留,已是幸事。又有仲圭交心陪伴,以解寂寞思乡之情,实我之幸才是。”谢禹微微一笑,令公输木玖瞠目结舌。
“木头,你看,平日里你说谢兄心高气傲,旁人难近。今日一见却是彬彬有礼,温润如玉。”此言一出,公输木玖瞪大眼珠,心中发怵却不敢言,直直地望着惠叔虞。谢禹看了一眼公输木玖后也就杵在那,没有接话。
“禹兄三花聚顶,当世之才,心无傲骨才是奇怪。”从席间走出一名锦袍青年,试图开口解围:“禹兄,在下杨开,此间舍馆便是家兄之产业。”他先向谢禹拱了拱手介绍自己,又笑着说:“如今听谢兄之言,傲骨之内还有谦卑恭谨,知恩图报赤子之心,是我辈楷模。木头,叔虞,不要让谢兄站久了,席间来坐吧。”
惠叔虞大笑,公输木玖讪笑,同邀谢禹入席,谢禹朝三人拱了拱手,便入了帷。
席间尚且还有三人,公输木玖向谢禹一一介绍:“这位是晋御史大夫仲子沮淮沮明德,这位是潼县侯独子武关,尚未行冠,这位…”公输木玖看向最角落里那位摆弄着桌前檀香的贵胄子弟,迟疑了片刻。“这位是汝南侯仲子蒋幂蒋兴稷。”谢禹顺其犹豫的目光也看向了弄香之人,其人朱唇皓齿,肤似凝脂。谢禹心中明了,顺着公输木玖介绍的顺序向其人一一拱手,三人也作回礼,这就算是认识了。
待到谢禹坐下,那蒋幂率先开口:“谢士子从燕地来,可知燕有一奇女子名唤花木兰?”
公输木玖闻言色变。
谢禹有些不明所以,沉吟片刻方回答道:“燕地之大,如鹏之翼背,而禹之所闻,犹如学鸠。”不经意间瞟到如坐针毡的公输木玖,然后问蒋幂:“此人是蒋士子故人否?”
“不是。”蒋幂摇了摇头。“木头说他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