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疏影不能拿孩子的性命做赌注,甚至在所剩无几的生命的最后,都不能陪伴在孩子左右,以免被有心之人发觉,致孩子于危险之地。
墨疏影在信中,只说凤宇殚精竭虑,已经油尽灯枯,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十几年巡察使的清苦生活、爱而不得的纠结、为了孩子而担惊受怕的日子,也已经耗尽了这位争强好胜的女子的精力,她定然是已经预感到,她也将不久于人世。而她心心念念的,便是那还在幼年的孩子。所以,她将墨以蓝叫了去,临终托孤。
墨以蓝来到墨楠的身后,轻轻的给墨楠捶背,宽慰道:“爷爷不必太过担忧。姑姑她在隐居之地,过得安定舒适。至于弟弟臻儿,我已经命司徒予正带着十个精干之人前去,定会毫发无损的将弟弟接回来。”
墨楠点了点头,神色有些疲倦,说道:“既然是我墨家的子弟,自然是要接回墨家好好教养,绝没有让他在外面受苦的道理。”
墨以蓝轻轻的揉捏着墨楠有些僵硬的肩膀,轻声问道:“那么,弟弟的身份,爷爷打算怎么定夺?”
墨楠沉吟不语,眉头深深的蹙着。
墨以蓝微微弯下身子,说道:“不如,就让弟弟做我的义弟吧。若是爷爷舍得,让弟弟在爷爷身边待个一年半载后,便将弟弟交给司徒予正,由他亲自安排人教养。”
墨楠点了点头,说道:“如此,甚好。以后这孩子的路,还有很长。虽然,我很想他像璃儿一样,可以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但是,他如此特殊的身世,注定了以后的路不会好走。他也不可能一辈子待在你的护荫之下。待他回来,在墨家住几天,就送到暗影去吧。”
墨以蓝笑道:“爷爷可真狠心。您放心,司徒予正定会不遗余力的训练。不出十年,便会成为一位实力强悍的少年!到时呀,我这个做姐姐的,就可以功成身退了。以后我就陪着爷爷游山玩水。”
墨楠回过头来,看着此时笑意盈盈的墨以蓝,眉头却是深深的蹙着,问道:“你想将暗影交给他?”
墨以蓝扁了扁嘴,有些委屈的说道:“以蓝身无所长,做着暗影的首领,实在做的辛苦。若不是有司徒予正和姨夫将大部分事务都处理妥当了,以蓝都不知晓这暗影会被我折腾成啥样。三叔又不愿意接手,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臻儿,好好的加以培养,相信定然不负众望。”
墨楠神色复杂的看了墨以蓝半晌,才收回了目光,神色淡淡的道:“这都是很久以后的事了。待他真的能学有所成再说吧。要你一个姑娘家担起这份重任,的确是辛苦你了。”
墨以蓝连忙道:“不辛苦,不辛苦,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而已。”
墨楠安抚的拍了拍墨以蓝的手,心疼的说道:“我当个家主,管着几百号人,已经觉得心力憔悴。何况暗影有上万人?你如今也到了待嫁之龄,组织的事情,交给司徒予正和允硕去处理便是。切莫为了暗影而误了终身大事。心里可有喜欢的人?爷爷定会为你做主。咱们的墨以蓝,值得这世间最好的男子。”
墨以蓝脸色微红,微微垂着头,笑道:“孙儿心中并无喜欢的人。孙儿觉得,这婚嫁一事,讲究缘分。既然能令孙儿心仪的人尚未出现,那便是缘分未到。急不来。”
墨楠将墨以蓝拉到身前,慈爱的说道:“你不必有顾虑。你若想嫁人,爷爷为你扫清障碍。”墨以蓝刚刚封王之时,几乎整个帝都稍微有点脸面的媒婆蜂拥而至,纷纷到墨家求娶。后来,凤倾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整个朝廷的臣子们不敢轻举妄动。墨以蓝本身也并不想这些事情,也就拖了下来。如今,两年过去了,墨以蓝已经过了二十一岁的生日,这放在帝都,已经算是大龄未嫁女了。墨楠并不在意凤倾有何看法,他的孙女,想要招谁入赘,只要墨以蓝欢喜,他都可以为她做到。“我看谢家那小子就不错。人长得芝兰玉树,才能品行都是上乘,虽然与你相比还是差远了,但放在帝都,也只有他能勉强配得上你。”
是不是在所有的家长眼里,自己家的孩子,都是最好的?墨以蓝苦笑一声,这是今天第三个人向她举荐谢简之了,看来,在墨家,此人的呼声很高啊。
墨楠继续道:“谢家这个小子,我也算是看着长大的。与你父亲又是忘年之交。谢家对你,不乏溢美之词。谢简之也曾多次对你赞誉有加。这个心高气傲的小子,一直目下无尘,但却能对你另眼相看,可见,这心里是真的有你。”
墨以蓝笑道:“爷爷怎么做起说客来了?谢家给您喂了什么mí_hún_yào吗?”
墨楠刮了刮墨以蓝坚挺的小鼻子,慈爱的笑道:“还不是因为担心你!爷爷看人是极准的。前几日,谢简之还来家里拜访,陪我这老头子下了半天的棋我当时曾试探过他,对谢家家主之位怎么看?他说‘随时都可舍弃’。我听了这话,是极为满意的。他如此聪慧,若能得他相助,你也不必如此辛苦。以后有什么事情,也有人为你出面。”
墨以蓝听了墨楠关于谢简之的话,呆愣了一下。谢家家主之位,那是无上的荣光。这个近千年以来,与墨家并驾齐驱的庞大家族,甚至比墨家还要尊荣几分,而谢家的家主,一直以来都是帝王之家拉拢的对象,连皇亲国戚见了,都要毕恭毕敬的强大存在。而谢简之,轻巧的一句“随时都可舍弃”,可知他这轻飘飘的一句话,舍弃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