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简之认识陆倾,雷玦并不觉得奇怪。说起来,雷玦和谢简之自小一起长大。当年谢夫人怀孕之时,身体微恙,差点儿流产,是雷老爷子给她开的药方安胎和调理。谢简之刚出生的时候,身体孱弱,也是雷老爷子每隔十天换一次药方给调理过来了。至此,两家的情谊就此结下了。谢家自然是由衷的感谢雷家医馆的恩情,雷家呢,能有谢家这样一个靠山,自然也是乐意结交。顺理成章的,年龄相仿的谢简之和雷玦,就成为了好哥们儿。
雷玦将椅子往床头柜上挪了挪,手臂撑在床头柜上,以手支颐,悠闲的望着躺着的谢简之,问道:“墨姑娘,和那位陆公子,很熟?”想起那日陆倾护住墨以蓝的情形,还有他非常亲昵的喊她“莫莫”,雷玦心里突然就堵得慌。
谢简之听了雷玦的问题,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很熟吗?或许是的,他为相这两年来,几乎大部分的时间,是与凤倾一起的。很多时候,凤倾只是静静的坐在高高在上的龙椅上,神色淡漠的俯视着下面的群臣群议朝政,仿佛一个局外人般平静。最近半年虽然好了一点儿,有些重要的朝事,他也会说几句,定一下基调;即使是在御书房中,几位重臣议事,他也大多时候都不出声,由他的心腹王景晟、慕渊和东陵子传达他的意思。
但是,若是墨以蓝难得的参加朝事议政,情形又会不一样。虽然凤倾和墨以蓝大多时候也是静静的听着,很少出声,但是,很明显的,若是墨以蓝在场,皇座上的凤倾虽然还是平静的,但那淡漠的眸色,却是会经常落在同样安静站着的墨以蓝的身上。以往的朝政议事,凤倾就如一尊完美的雕像般端坐在龙椅上,而有了墨以蓝在场,这尊雕像才像是活了过来。而毫无意外的,每一次墨以蓝入宫,凤倾总会想方设法的让墨以蓝留在宫中用膳,美其名曰:议事。而墨以蓝,也不会拂了他的面子,都会留下来。至于二人单独相处时是怎样的一番情景,相信只有凤倾的随身侍卫允晔和墨以蓝的女官瞿玉略知一二了。
谢简之将头摆正,望着床上方雕刻着牡丹木纹的天花板,淡淡的说道:“他比我更早认识以蓝。”顿了顿,谢简之又轻轻的加了一句:“也比我更有理由,接近以蓝。”
雷玦点了点头,又问道:“两年前,帝都这些世家、官宦子弟争相的向墨家提亲,最后却是不了了之。”雷玦往谢简之的位置挪了挪,轻声问道:“这位墨姑娘,一个都没看上吗?”
这件事情,谢简之自然也是知道的。当时,他的家族,也自作主张的派了媒婆上门求娶,但是,却是为他的堂弟谢远之求娶的。在谢家看来,辰王固然地位尊崇,但毕竟她已经父母双亡,祖父墨楠又已经淡出了朝政,这样的女子做未来的谢家主母,还是稍微有点欠缺的。
但最后,众多的帝都年轻子弟,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娶得美人归。原因自然不是如外界传言般的年轻的辰王心高气傲,未将帝都这些贵族子弟放在眼里,而是想要嫁入皇家,成为真正的皇亲国戚。
真正的原因,其实是凤倾当时召集了帝都手握重权的大臣们以及士族大家家主一起商议当时发生的一次盐商出现哄抬价格的事情。在事情的问题商议完,制定了相关的应对措施和安排了后续整治措施之后,凤倾将所有大臣和士族家主们都留下来用饭。
酒过三巡之后,凤倾似笑非笑的扫了在座的人一眼,语气似慵懒,又似无意,说道:“听说近来帝都的媒婆们忙得很,都在为我们年轻的辰王物色夫婿人选呢。”
一听皇帝提到这件事,在座的大臣们俱都垂下了眼睑,一个一个都在装聋作哑,没有出声。
凤倾含笑的望着坐在他身边的墨以蓝,只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声音听起来,较之刚刚,多了一点儿情绪,问道:“辰王可有看上哪家公子?”
当时,墨以蓝口中正轻轻的咀嚼着一片藕片。听到凤倾的问话,墨以蓝微微一顿,将口中的藕片嚼碎,吞下,又喝了一口茶,用手边叠得整整齐齐的手绢儿擦了擦嘴唇,才说道:“微臣如今并无心于此。爷爷才去了半年,墨家也不宜在此时举办宴席。待三年守孝期满,再说不迟。”
凤倾满意的点了点头,唇角上扬,似乎心情极好,说道:“辰王如此孝顺懂事,甚好。”
在座的人,各个都是人精,善于察言观色和揣摩人心,以蓝现在这个年轻的皇帝,并不希望在未经他许可的情况下,手握重权的辰王与任何一个家族联姻,因为,辰王手中的势力,一直都为凤倾所忌惮,无论哪个家族与辰王联姻,无疑都是在无形当中,成为了让皇帝介怀的人。自那次以后,再没人敢不怕死的去辰王府提亲了。只要凤倾不点头,墨以蓝的亲事,便会遥遥无期。即使是一个无权的皇帝,只要还想继续在帝都待着,也不敢轻易的在太岁头上动土。换言之,如果凤倾不亲自赐婚,除非墨以蓝遇上真爱,而这个必须真爱淡泊名利,终身不参与朝政;不然,凤苍最高贵的女子辰王墨以蓝,将会孤苦一生。
想到此,谢简之言语中不免也有些伤怀,说道:“被人惦记着,哪有那么容易就看上其他人了。”
雷玦奇怪的问道:“被谁惦记?”
谢简之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敢惦记辰王墨以蓝的人,除了她上头那位,还能有谁?凤倾自己徜徉在后宫和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