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只要薛梦松在府上就想尽招数去使唤童黛,增加了餐食的顿数,还找了各种理由打发她为自己跑腿。
本着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的原则,童黛咬牙一忍再忍。
每次薛梦松问她可有不满时,她硬是从牙缝里挤出了‘没有’二字,但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
她越是如此,他反而越开心,就连看她在家丁丫环面前,气鼓鼓地模仿自己发号施令的样子都别有一番趣味。
好几次薛梦松执扇倚在凉亭,就听见童黛和一群小丫环在后院议论自己,他稍稍比了个禁声的手势。
丫环们赶紧低头赶自己的活儿,童黛坐在椅子上荡腿,边嗑瓜子边数落薛梦松。
其实,她从丫环们的反应大致猜到了,那个挨千刀就站在自己身后,可她依然不管不顾的。本来嘛,他明明就是故意作弄自己,自己还不能抱怨几句了?
相反的,对于薛梦松而言,承蒙圣恩,他这几年的职权越来越大,身边少不了趋炎附势、溜须拍马的乌合之众。
可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如若有一天他失了权,这些人巴不得踏平了他这平淮侯府。
他拥护贤才,也包庇贪官,手上沾染的血案比谁都多。
童黛说的话他从没听过,但他知道这世间所有人都这么想。
听童黛痛快大骂时,他没有生气,反而有些高兴,因为她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像极了当年的自己。
*
这日,薛梦松把她叫到书房,要她研墨。
她发现薛梦松正在核对库银支出的名册,她磨得很慢,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那些被勾出的名字上。
薛梦松轻咳一声,她如做贼心虚般低头盯着砚台,手上的动作也不自觉加快了。
“无妨,想看就看吧。”他把账册瘫在她面前,不过手上抄写的笔并没有停下,他继续道“圣上命我调查最近调拨的一笔赈灾款。”
童黛对他的公务并不感兴趣,只是看到名册上几个名字和她写的后续章节有所关联,才探头瞟了几眼。从她穿到书中这几个月来,除了名字和人设和自己写的一致外,其余的一点儿也不一样。甚至莫名其妙多了不少人物出来,她想从她原来的设定中找寻一些线索。
“这几日,府上也许会有许多访客,你……”
“侯爷放心,我一定不会多言。”
“哈哈,本侯不是这个意思,就凭你那几句对我并无影响,只是怕有些事吓到你。”他笔尖的墨突然晕开了,薛梦松搁笔皱眉思索了一会,轻轻按住了她研墨的手说“你不是喜欢吃吃睡睡的日子吗?这几日你表现不错,给你放个假。”
“咦,你这又是唱的哪出戏?”
“没什么,给你个败空我平淮侯府的机会不好吗?”
薛梦松说话算话,当日他就让高远去侯府库房领了一大笔银子,次日就着他带童黛去逛集市了。
被侯府锁了几日,好不容易出府,她可要一次性把心里的怨念全部发泄出来。
发泄怒气的最好办法就是买买买,一路上,她包了好几个摊子。看到什么喜欢的,轻轻一挥手,身后的高远立刻连带摊位一同买下。这感觉比男朋友双十一清空购物车的感觉还要爽,她坐在说书场里,买的东西堆满了桌子,她笑得双眼弯成了月牙。
她让高远去几里外的酒楼要了一桌上贵得吓死人的饭菜,各种见过的没见过的菜色端上桌。她拿着银筷每种各尝了一点儿,果然一分钱一分货阿,每一口她都尝到了金钱的味道。
坐在二层包间,她跟着台上的角儿哼曲,身后有捏腰捶腿伺候的丫环,就连嗑瓜子都不用劳烦自己。她嚼着别人替她剥好的瓜子暗暗想,有钱真是好阿。
平淮侯的夫人天天流连在市井间的消息传散开了,童黛再去戏台、酒楼的时候,就有一堆人排着队想替她付账。今日送的是江南的绸缎,明日是塞外的雪莲,就连珍贵的波斯珠宝都是成箱地被抬到了戏园。
她虽爱财可也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一样也不敢收,还偷偷让高远把所赠人的姓名、物件一一记录下来。
待她回府交给薛梦松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名单,嘴角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挑眉展扇道“你这丫头倒是有几分聪明。”
听到他难得的夸奖,童黛环胸得意地说“看,你交给我的任务,我完成的不错吧?”
此话一出,薛梦松的手悄悄环上她的腰,将她拉近自己,俯身在她耳边问“什么任务?”
童黛给了他一记白眼,抓着他的食指往外一掰,薛梦松顿时变了脸色,他笑着收回手。看到她眼底的怒意,轻咳一声,退后了几步。
她的鼻腔里发出一声不屑,似乎是在警告他,然后仰脸,学着他挑眉的样子说道“你让我酒楼、戏台难道不是去搜集这些人的名字?”
薛梦松听到她的话,大笑了几声,扇柄抵着她的下颔,轻轻勾起她的脸。他的眼神突然温柔了几分,浅笑道“我给你的任务从来都是吃好,玩好。查案还轮不到你这三脚猫。”
她打落他的扇柄,冷哼一声,想要回嘴,看到他眼里的温柔,一撇嘴双手环胸走出书房。
转身关门时,她看到薛梦松仰头皱眉坐在圈椅上,似乎在苦恼什么。书桌上有一沓厚厚的卷宗,和几个被圈起的名字。
童黛想起之前薛梦松对她说的话,再联想到这几日在酒楼和其他官员周旋的情景,每个笑脸相迎下都暗藏鬼胎,每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