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儿湖蓝色的裙裾在空中飘荡,青丝飞散,银铃般的笑声传出老远。将满十四岁的昌国公府大秀王乐仪正在自家的花园里荡着秋千。放眼望去:前方碧池新荷小桥横卧,左边蔷薇妖娆右边海棠争艳。老天还真是诚实守信,刚至四月,这风立马变得说不出的温暖柔和。“再高一点。”她想飘得更高看得更远,于是大声喊着。不想推她的丫头正要发力,手却被人拽住了。
“珍珠你是猪脑子不成,明明都那么高了你还使劲儿推,大姑娘万一有个闪失,你担得起吗?”十三岁的大丫头珍珠看了下来人,嘴唇动了动,却是一句话也不敢说。主子发话了她一个丫头哪敢不听,可牡丹院除了姑娘就是刘妈妈权力最大,刘妈妈训斥她也不敢顶嘴,只好低着头装哑巴。
王乐仪一看到刘妈妈壮硕的身影便头疼,她不是回自家去瞧快满月的儿媳和孙子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悄悄叹了口气认命地从秋千上下来,王乐仪赶紧出言替珍珠解围:“不怪她,是我让她推的。”当着主子的面刘妈妈不好再责备珍珠,转而看着自家娇花照水一般的秀,一脸诚恳地道:“别怪奴才多嘴,姑娘这眼看着便要许人家了,怎么还一味贪玩。况且你不是身子不舒坦嘛,荡什么秋千。还有你上回不是说要给国公爷做两双鞋子嘛,做好了?”王乐仪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头:“呃,那个,快了。”
刘妈妈叹了口气:“三奶奶那一手针线活,满京城的夫人太太能越过去的不多,怎么姑娘就一点都没学到呢?虽说咱们这样的人家都有针线房用不着主子奶奶去做那些衣物之类的东西,可将来嫁了人姑爷的贴身衣物姑娘总不好假手他人吧。”
姑爷,嫁人,长大了有什么好。从去年开始王乐仪的耳边便经常听到这些恼人的话。嫁人了做了人家的媳妇天天立规矩不说还要忍受夫婿三妻四妾,哪有做姑娘自在。虽然昌国公府内宅里,没有那些争风吃醋勾心斗角的事情。可别人府上几乎是天天发生,王乐仪不想听都不行。可是女子终究是要嫁人的,一个女子命好不好全在于嫁没嫁对人。想到这里她不禁有点惆怅,然后立马告诫自己:不要想,最终嫁给谁不是你能决定的,该怎样便怎样吧。
不想再听到嫁人这类话,王乐仪赶紧岔开话题问道:“刘妈妈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你那孙子怎样,胖不胖?”“好,胖。力气大着呢。吃奶吃得可好了!”提到自家孙子。刘妈妈笑得很开心,她这辈子生了三个闺女一个儿子,儿媳妇头胎得男,全家都乐开了花。“你儿媳妇好辛苦吧。你怎么不多照顾她一下再回来,横竖我这里没什么事。”
“儿媳妇有亲家母照料。三奶奶相信奴才将姑娘交给奴才照顾,奴才自当尽心尽力,哪能因为自家的事情怠慢了差事。姑娘身子不爽利,三奶奶今日又去大公主府观礼,奴才岂敢窝在自家不回来看着。”
刘妈妈一家是王明达之前在西南那些年曾经的房东,后来因为一场大火一贫如洗一家人卖身为奴,王明达上前年去西南巡边的时候将其一家带到了昌国公府。姚舜英观察了一年发现这一家子忠诚可靠,刘妈妈性子爽利又有几分见识。便让她负责女儿牡丹院的大小事务。
“姑娘咱们还是赶紧回房吧,日头越来越大,姑娘脸蛋白嫩当心晒黑。看你额上都出汗了,回去沐浴一番。奴才让厨房准备了粥,你沐悦了喝一碗吧。”姑娘身子健旺。就是月事那几日肚子会有些钝痛。所以三奶奶每到这几日便要提醒给大姑娘熬红枣桂圆枸杞粥。
回到牡丹院刘妈妈让丫头准备热水伺候主子沐浴,自己转身去了厨房。珍珠看到另一个大丫头翡翠,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王乐仪也盯着翡翠眼神不善。翡翠赶紧解释道:“不关我的事,不是我说的是小喜告诉刘妈妈姑娘去打秋千去了。”珍珠咬牙:“又是这小蹄子,等我去教训她一顿!”“罢了,那是个没脑子的,跟她说不清楚,你们都出去我自己洗。”水准备好了,王乐仪挥了挥手,将人都赶了出去。
泡进洒了花瓣的温水中,王乐仪禁不住舒服地叹息了一声。今日大公主最小的女儿瑚姐儿及笄,昌国公府早接到了观礼的邀请帖,大公主特地嘱咐她娘带她去。可是一想到福王府排行第四的那个朱照熹极有可能也会去,她便一点儿也不想去了。其实她的月事今早已经全好了,但她骗她娘说还没好。很明显她娘听到这消息大松了一口气,其实她娘也不希望她去吧。
朱照熹想娶自己的心思傻子都看得出来,他爷爷福王还有大公主也摆出一副乐见其成的样子在一旁推泼助澜。可没人喜欢与老朱家结亲,她爹娘一说到老朱家便咬牙切齿,她大祖父也不喜欢老朱家。想一下就明白了,虽然皇上对王家人不错,大祖母她们的死也不能怪皇上,他当时也是身不由己,可大祖父还是不愿意跟姓朱的多打交道。
她二祖父与福王千岁的关系自来很好,可两家祖父好是一回事,要想让他老人家答应将她嫁去福王府却很难。因为他老人家不大瞧得上朱照熹,觉得这小子太平庸配不上自己的孙女。昌国公府也不是没有
人希望自己能嫁给朱照熹,那个人就是她的亲祖母二夫人文氏。可是她在昌国公府说话不顶事。为着她在自己跟前说了一通嫁进福王府的诸般好处,她大祖父一生气又叫她迁回了西北角的偏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