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着啊,诸位可都是我大燕翘楚,我大燕的未来,我大燕栋梁,做得了华丽文章,却说不得话么?”
这时,
刘楚才舔了舔嘴唇,对姬成玦拱手道:
“敢问……敢问尊驾,到底是何方神圣。”
姬成玦略作沉吟,
笑了笑,
一边亲自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一边慢悠悠道:
“当今圣上乃旷世明君,马踏门阀,为国取材,为寒门开晋升之阶;
陛下所愿,乃希望我大燕英才可不计门第之嫌,不受血统之困,有才者,当为国谋事于庙堂,当牧民为善于地方。
尔等是第一批,等春闱开始后,马上会有第二批。
尔等,是我大燕的未来。
我,
姬成玦,
当今陛下第六子,在这里敬大家一杯!”
六皇子?
他是六皇子?
姬成玦没等这些震惊的进士老爷们反应过来,就自顾自地将杯中水酒一饮而尽了。
此时此刻,他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先前在西园时郡主对自己说的话。
她说只要她成为了太子妃,就必然会除掉自己。
姬成玦叹了口气,
仰头,
那时的他,
真的很想回一句:
如果不是父皇一直故意不把我放在盘中,
你以为还有你们,还有你丈夫什么事儿?
你们只看到了父皇故意打压我,把我打压得快喘不过气来,让我受尽狼狈;
却不真的动脑子想想,
父皇那么骄傲的一个人,
真不喜欢一个儿子,随随便便打发掉也就是了,却还偏偏要对我这般狠么?
处心积虑地,削我,压我,打我,斥我,谪我,
呵呵,
若不是我身上流着的是他的血脉,
说不定我人早就没了。
但,
谁叫我像他呢,
谁叫他自己也知道我是真的像他呢。
夺嫡,
争位,
让老头子自己想一想,他如果下场的话,你们还有胜算么?
你姬成朗以为当一个从师或者亲自主持一场春闱,就能成为这些新科进士的师尊了?
就能收纳一批一批年轻官员为自己所用?
是,
您受累了,
您站在那儿,扶了一下那龙门,看着那群鱼儿跃过去;
就真的以为这天下英才尽入吾彀了?
也不想想,
这些鱼儿,
在跃龙门之前,
到底是谁在喂养着的。
其实,剔除掉门阀子弟后,那些所谓的寒门,所谓的大燕读书人种子,其实并不算多,筛选出一些品性好的,提前施恩,所付出的成本和后续的收效比起来,真的是不值一提。
当然了,也不能逮着谁就资助,白眼儿狼准有,但不能太多,否则就容易打水漂。
他姬成玦,可从不做那赔本的买卖。
只可惜,郑伯爷此时不在这里,否则也不得不在心里赞一声佩服。
郑伯爷所熟悉的那个历史里,明朝的晋党以及后世一些国家的财阀,其实也都是以这种方式去布局,从而最终达到影响朝政的目的。
当资本规模达到一定程度后,它本能地会去进行渗透和扩张,且不仅仅局限于做买卖上。
姬成玦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现如今,你们都以为我姬成玦只供出了一个平野伯!
殊不知,
前些年我的买卖彻底铺开时,到底供过了多少人!
一念至此,
姬成玦的目光微凝,
扫过面前站着的这群人,
嘴角勾勒出些许弧度,
道:
“诸位都是读书人,也是我大燕最会读书的一群人。
有个问题,
成玦不才,
想请教大家。
那就是,
在诸位看来,
生恩和养恩,
到底孰轻孰重?”
沉默,
沉默,
沉默……
终于,
也不是谁先动了,更像是一种不约而同。
在场十余位进士老爷各部官员,
向着坐在首座的姬成玦跪伏了下来,
齐声道:
“拜见恩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