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川猛然一抖手中的铁棍,大喝一声后,格开了顾祯和温清的长剑。
他左掌在这瞬间也是顺势打出,震开了萧怜君的伞剑,右腿飞起踢在了百刃软刀的刀面之上……
四人的攻击都被苏东川震开,而苏东川却没来得及应对白玉京的长剑,因此那细长的长剑就这么结结实实划过了他的腰际。
‘铮’,一道清脆的响声响起,如金铁碰撞之声,被白玉京的剑结结实实滑过的罗天保竟然毫无损伤。
不知是谁失声惊呼道:
“铁衣功!”
这声惊呼,恍如静夜中爆起一声巨雷,好几条人影同时破空飞起,纷纷四散投入夜幕内,看样子不单单只有顾祯等五人潜伏在落雁庄内。
看着四散的人影,苏东川也是面色一沉,自言自语道:“还有谁来了?”
附近的暗桩伏哨闻声赶到,一见竟是苏东川站在原地,都吃了一惊,其中有人急道:“有刺客,快追……”
苏东川烦躁的挥手制止了想要追击的暗桩,吩咐道:“不必追了,燃火!”
火光燃起,大家这才发现总管高志杰死在地上,胸口汩汩流着血,瞪着一对死鱼眼睛,好像对自己的被杀,感到万分愤怒和不甘。
苏东川看着高志杰的尸首面无表情,看了一会儿后便直接走了过去,将一旁一个暗桩手中的刀拿来后,直接手起刀落,将高志杰的头割了下来。
高志杰就这么死去了,苏东川提着高志杰的头竟然感觉到一丝唏嘘。
而稳讯赶来的护卫和那些暗桩看到这一幕,简直吓呆了,大家原以为高总管是死在刺客手中,却不料是被庄主亲手杀死的。
看着周围人的面色,苏东川深吸了一口气,吩咐道:“高总管通敌谋叛,已被处决,尸首拖下去火化,你们要小心守卫,再有疏忽者立斩!”
落雁庄的下人们顿时齐声应诺,目送苏东川提着人头向新房去了。
只不过对于高志杰的死,大家心里在都不免怀疑。
高总管的谋叛八成是跟新娘子有关,或许这次迎亲途中,高总管曾有什么非礼的举动,被新娘子在今夜告了枕头状吧?
——
人头放在托盘中。
托盘供在灵位前。
新郎倌和新娘子,分站在灵位左右。
这儿是洞房,也是灵堂,红帏与白幛并列,喜字与素烛交映。
这情景,倒是世间罕见。
苏东川脸色深沉,站在康榆真的身后,看他的表情,想必方才他已将高志杰的罪状说明过了。
康榆真的脸色,却有些半信半疑。
她木然站在灵位前,眼睛一动也不动地望着托盘中那颗人头,很久,没有说一句话。
苏东川陪着康榆真在这似乎是沉默了许久,当下他也有些耐不住了。
于是苏东川清了清嗓子,陪笑道:“娘子,如今父仇已报,你应该高兴才是啊,快些祭奠了令尊,咱们也好休息了。”
康榆真这时候才回过神,表情有些木然。
只见她晃了晃身子,点了点头,道:“是啊,父仇已报……不过还是请苏庄主先回避一下,我好拜祭下先父。”
苏东川笑道:“我和娘子已是夫妻,也算半子,理当陪娘子同祭岳父……”
“不行!”
康榆真低喝了一声,又像忽然想到什么,感觉自己语气有些不对,于是她赶紧轻咳了一声掩盖过去,脸上也在这时绽现出一抹十分勉强的苦笑。
只见她看着苏东川,语气柔和地道:“不是我不让你与我同祭,而是不愿你为我也沾染上霉气,无论如何,今天总归是你大喜的日子。”
苏东川连忙摆手道:“娘子多虑了,这并没有关系的,夫妻嘛,就得要共苦乐、同悲喜。”
康榆真摇摇头,道:“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你仗义践约,不顾私谊,力诛元凶,我已经非常感激,哪能再让你沾上霉气?
你且休息片刻,待我拜祭过后,也就该我履践承诺了。”
苏东川听得心里直痒痒,但他仍然没有失去警惕,望着康榆真迄今还握在手里的那柄毒剑,笑道:“娘子,既然你只是拜祭父灵,那么这柄剑,似乎已用不着了吧?”
康榆真这才想起,手中的剑一直未曾放下,当下也看着手中的剑道:“你是说这柄剑?”
苏东川陪笑道:“是的,那剑上淬过毒,我怕娘子万一不小心失了手……”
“不会的。”
康榆真微一笑,道:“父仇已报,我便不舍得死了,你放心吧。”
康榆真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向桌子边,说完之后叹口气便将手中的短剑放在供案桌上。
在苏东川看来,康榆真此时愿意放下毒剑,就表示对苏东川的说法已经完全接受,而且,也准备承受委身下嫁的事实,不再存拼命偕亡的心了。
苏东川高兴得几乎想放声大笑,只是他也明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的。
于是他将心中的喜悦压下,同时也为了顺从心上人的意思,忙道:“娘子说的也是,那便依娘子所言,我这就去屋外等侯,希望娘子节哀,莫要因此伤了身子。”
康榆真微微点了点头,苏东川见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便退到了屋外。
他不仅退出屋外,而且带上了房门,好像是为了不让康榆真受到打扰,其实是为了便于偷窥。
康榆真似乎毫未注意这些,轻轻屈膝在灵位前跪了下来,刹时间,热泪滚滚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