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药偏头,视线落到窗户外,愣愣的望着空中某一点,目光右集中到涣散,在有涣散到集中。如此重复了几次,就在凤珏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对方总算是说话了。
“其实,真正说起来,老头儿就连对方的真正面容也未曾见到过。”
“呃?”这是什么答案?
冥药苦笑,“当年老头儿被人暗算,送到了一个小黑屋里,在那整整呆了半年之久,都是没有行动只有意识的,只能感到周遭有的吵杂声,身体也是被人翻来覆去的折腾……”
凤珏诧异的看向冥药,头脑里有什么闹哄哄的,像是有什么已经得到了证实而却又无法相信。
“待老头儿醒来,是在树林间,当初第一眼看到这身肉时,老头儿还整整被吓晕了好几次,直到慢慢习惯,走出那片树林。”
他没说,每次他能醒来都是被树林里的野兽也惊醒的,也还好当时虽然身体走样了,但,武功还在,要对付普通一些不大凶残的野兽,还是能做到的。只是,从那片树林里走出来,也花费了他好几个月头。
即便是过去了几十年,那段过往对于冥药来说都是不堪的,自然不愿在想起,只是,如今这情形却是不同了,这小丫头的出现,就如同在他混沌的人生里,乍然出现了一粟阳光,那他有了希望。
“这么说,你也不知道这找上你的人到底是谁?”
咔嚓。
桌上的那个翠色茶杯直接应声捏碎,冥药脸色阴沉,盯着碎了一桌子的茶杯墨子,磨着后牙。
“他就是化成灰老头儿也不会记错的。”
凤珏挑眉,“你不是没见过对方?”况且人家都化成灰了,你还记得个妹啊。
“当时我虽然身不能动,但,脑中意识还是有的,那几人说话的声音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冥药深深的皱起了眉头,脸颊两旁的肥肉一同往鼻子两端挤去,看着就是个肉丸子。
凤珏心思动了动,右手食指曲起往小桌面上叩了叩,戏嘻道:“嘿,别激动,小心一激动把鼻子都给激动没了。”
冥药狠狠瞪了她一眼,这都跟她说正事呢,哪来的嬉皮笑脸。
凤珏嘻嘻一笑,玩着桌上翠色碎片,头往一旁歪了歪,“唔,让我想想,他们到底是谁?”看着老胖子不服气的脸,心中觉得好笑,可也直接沉到了谷底。“冰绝鹜的人?”
冥药眯着眼睛看向凤珏,眼里闪着精光,“小丫头如何猜出来的?”
凤珏两眼外翻,这师父的趣事就那么一笔带过了,说得最多的也就是这冰绝鹜了,这都猜不出的话?她就是个蠢蛋。
“没错,就是冰绝鹜。”说道冰绝鹜这个名字,冥药眼中杀气大盛,痕迹斑斑的老人手背上青筋直跳。这可不是一点点忍耐就能将那股杀气给压下的。
凤珏一点也没觉得意外,这几人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她本没有丝毫的兴趣,但,此事关系到她师父师娘,那么就另当别论了。
“你和冰绝鹜之间有什么恩怨,这我不想知道,你想要将你这一身的肉割了,恢复到以前的骨肉如柴那也不是没可能?”
冥药带着杀气的目光瞬间变了,惊得差点从凳子上一蹦三尺高,“小丫头,你真的能帮我……”
凤珏皱着眉直接挥断他的话,“先别急,我既然这么说了,那就一定会有办法。”说着眼中锐利一转,紧紧的盯着冥药,“我想知道,我师父和冰绝鹜之间的所有恩怨,包括你们之间的。”
“好好好。”冥药却是没听到凤珏的条件似的,知道终于有希望解除自己的心结,高兴得直见牙不见眼,且那还是满口的黄牙。也没了长辈的沉稳,抓过凤珏的右手腕,胖胖的脑袋如小鸡啄米般直点着头,“老头儿就知道小丫头终不负老头儿的期望。”
凤珏不着痕迹的收回手,“行了,先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语气变了,气氛又似乎再次变得沉重起来,都活了这么大的岁数了,冥药随即回过神来,再次坐回到凳子上,盯着桌上的碎了的茶杯,眼神虽还是涣散着但已没有了先前的空洞,音色也不再是苍老的,听着淡淡的竟还有股轻松。
“哎,说到底,也只是因为这一个情字……”
凤珏错愕,闹了老半天,就为了这么一个情字?这冰绝鹜脑袋秀逗了吧?
只不过越是听到后方,她也却轻松不起来,甚至隐隐还有股担忧徘徊在心尖,盈盈盘旋着挥不去。
“小师弟,看着师父说得也渴了,赶紧给师父和王妃送些清水过去。”这头十几个站在一团的人中为首的那人头也不偏的吩咐道。
站在他旁边的那个小助手扁嘴,“为什么又是我?”师父在谈话的时候,他最讨厌有人过去打扰了,现在拿水过去,他才不干呢。
“因为师父最疼的就是你,少废话,速度点滚过去。”
小助手委屈的看着大师兄,在看看身后的几个师兄,“师父生气的时候,是不认账的。”更不说认人了。
“放心,师父就算生气了也不会吃了你的,说不定还会夸你懂事,去吧,你三师兄将清水准备好了,这事你不能吃亏的。”
那小助手看着师父脸色阴沉的在哪嘀嘀咕咕,在看看桌面上他最爱的那翠色茶杯沫子,还是后怕的往后退了一小步,猛摇头,“不要,大师兄,你这是将小师弟往火坑里推啊。”
“没事,就算师父将你丢进火坑里,这不是还有我们师兄弟几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