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孟德倒吸一口凉气好个盛气凌人的贵相!
刘服进了大帐不跪不拜,微一拱手:“曹使君一向可好啊!”他虽是王子,但毕竟无官职在身,这样打招呼似乎傲慢了点儿。
曹操笑道:“蒙王子相助,截杀黄巾,操受宠若惊。”
刘服却满不在乎:“我可不是故意帮您,实是迎面赶上避无可避才动家伙的。哪知这帮黄巾贼不堪一击,三两下就逃了。就这等乌合之众,使君早就该一举荡灭,竟还和他们僵持半个月。”这话甚是刺耳,曹操碍于他的身份也不便理论,只拱手道:“您说的是,快快请坐!”
“不坐了,在下有事与使君相商。”刘服倒是直来直去,“曹使君可有西进迎驾之意?”
曹操一愣,这样的军机要事是不便明言外人的,但是瞧刘服一脸认真,便转而反问道:“此事无干王子您吧?”刘服扑哧一笑:“我与使君坦诚相见,不妨直说了吧。今朝廷衰微天下不安,汉室天子大位不固。我父王深感黎民之苦,痛惜天子蒙尘,命我组织兵马西去迎驾,好辅佐皇帝安定天下。”
就凭着五百兵马就敢大言不惭,曹操心中暗笑,但还得给人家面子,客气道:“王子不愧宗室子弟,果然胸怀大志。”
“使君莫要客套,我来找您是有要事相商。”刘服似乎不喜欢别人恭维自己。
曹操觉得他年轻气盛又富贵骄纵,并不计较,缓缓落座笑道:“不知王子有何指教啊?”
“我率众意欲前往洛阳,可是卫将军董承与袁术部将苌奴紧守成皋,不允任何兵马通过。”
“什么?!”这可是曹操未曾听说的新消息。
刘服忿忿不平:“想那董承乃董卓旧将篡逆之本;袁术拥兵自重不似皇室,这两个恶徒据守雄关,分明是有意劫持天子独揽朝权。所以在下想与曹使君合并一处攻克成皋,进取洛阳勤王救驾。”
曹操虽然虚情敷衍,却并没把王子服这点儿人马放在眼里,他考虑的乃是董承、袁术的用意。思考半晌他才答复道:“进取成皋之事本官自当筹措,王子乃是金枝玉叶,征战之事过于凶险,若有闪失本官担待不起。还请您率兵回转,保护梁王才是您该做的。”刘服颇感曹操小觑了自己,他年轻气盛不知深浅,探身问曹操:“您官居何职啊?”曹操不知道他什么用意,抬头笑道:“王子为何明知故问,本官乃当今天子钦封的兖州牧。”他故意带出“天子钦封”以示名正言顺。哪知刘服冷笑一声:“梁国地属豫州,不归您兖州牧管!在下肯不肯收兵是自己的事情。”
这两句话可把帐中文武全吓坏了,生怕把曹操的火气斗上来。大家不敢说话,抬眼望着曹操,只见他早已臊了个大红脸朝廷承认的豫州刺史是身在徐州的刘备,论理讲他绝没资格插手豫州的事情。但是现在不是讲理的年头!他
真有心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废命在此,但王子服毕竟姓着皇上家的刘,如果在这个时候屠戮宗室,那奉迎天子的大事就干不成了。
曹操吸取当初诛杀边让的教训,努力克制着怒火,反而强笑道:“本官不过好言相劝,为了您的周全着想,听与不听全凭王子定夺。您又何必出此刻薄之言?这话您是同我说,要是同袁术等辈言讲,恐怕于您性命有碍吧。”
刘服略高的左眉忽然抬了一下:“我自入君之大营,生死已交与君手。人之结交全凭意气相投,在下觉得您是个人物才敢直言不讳;若是袁术那等愚人,也不值得我与之讲理。”
“哦?”曹操忽然觉得这位王子很有意思,其志向似乎还不仅仅是辅佐皇帝挽回汉室。他望着刘服,刘服也望着他,两人对视良久同时仰天大笑。
刘服笑了一会儿,拱手道:“若使君不弃,在下能否相随驱驰?”
曹操也不再推辞:“若王子不辞辛劳肯于相助,下官求之不得。”
“好!”刘服欣然点头,“我那五百军兵……”
“在我大营旁一同下寨。”
“所需粮草?”
“曹某供给支应。”
“事成之后?”
“表奏朝廷加封王子官职。”曹操是有问有答,全部应承。
刘服这才收起桀骜不驯的态度,后退两步恭敬施以大礼:“末将刘服今后愿效犬马之劳。”
“我与你为友不为主从。”曹操绕过帅案将他扶起。
“军兵尚在外面等候,末将先去安顿,待一切安好再过来听您调遣。”刘服又施一礼,转身大步而去。帐中文武观得面面相觑,夏侯渊忍不住嚷道:“就凭五百人也敢说合兵!此人太过狂妄,一个膏粱子弟能有何本事?”
“身份就是他的本事。”曹操捋捋胡须,“他诸侯王世子的身份,要比五百军兵厉害得多。”夏侯渊冷笑:“天下已然大乱,莫说一个王子,就是凤子龙孙又算得了什么?”
“妙才休要胡言!”曹操不想当着大家的面说这件事,挥手道,“文若、仲德留下,其他人散帐吧!”
众人喏喏而退,待大帐中只剩下荀、程昱二人,曹操才开言道出忧虑:“王子服虽摸不透是敌是友,不过五百人也掀不起什么浪来。但袁公路假意兵进陈国,却派苌奴串通董承把守成皋,他是不是要抢在我之前转移天子呢?”
“将军不必多虑。”程昱微笑道,“他袁公路没有勤王之意。”
“何以见得?”
“太傅马日之死便是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