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话信口捏来,坦然至极,丝毫没有滞涩之意:“臣妾有罪,还望陛下恕罪”
拓跋烈手一抬,把万木辛扶了起来:“皇后心意寡人领了,走吧,去你的坤宁宫传膳吧,今日朝中阁老给寡人上了几道折子,是关于太子之事,寡人拿了与你同议”
万木辛觉着有些诡异,可并不知是哪了出了怪,她抬眸认真望进了他的眼底,是一股疏离的陌生之感,心下有疑,却无法拒绝,她点了点头,挽上了丈夫的臂膀,对着跪在地上的陈福九冷冷道:
“皇上疲乏,再大的事也推后再议,奴才苍不郎子不懂事,还不送了九殿下出去?”
陈福九抬了抬头,闷声应下:“是,是,奴才记下了”
跪送帝后离开,他忙不迭的抬手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吐出了一口浊气,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向拓跋湛走近了几步,试探着问道:
“九王爷?你看这万岁爷也走了,要不您明天再来吧,容奴才推您回去?”
拓跋湛抬起了头,清冷的目光盯着紧闭的殿门,他无力开口,声似果决:“推我进去”
“这……这里头,奴才还没收拾,这,不大好吧?”
陈福九很头疼,想不到这拓跋湛竟是冲着姜檀心来得,他犹豫踯躅,温婉拒绝。
再不屑跟他多费一点口舌,拓跋湛自行推着轮椅,手一伸,推开了吱呀响的殿门,殿外有一道高高的门槛,将轮椅卡在了外头,谁料他手一撑,竟吃力得想要下轮椅!
陈福九这下真是被这个祖宗逼急了,他连忙挥手,叫一边守卫过来帮忙,搀扶他回了轮椅,然后一人一边儿,把他抬了进去。
殿内不似外头热风湿黏,一股宫廷合欢香四散弥漫,携着殿里微凉沉在了他的脚边。
一道门槛,像是一道心坎,他虽跨了过去,可逃避之意愈上心头,将手按在了轮椅上,一点一点向前推动,手心里的老茧刮在木轮子上,每推进一寸距离,它就裂开一道口子。
纱帐而起,暖阁已至。
他面前的雕花大床上,女子背对着他,肩头圆润,腰肢纤细,裸背曲线而下,其下风光被皱巴巴的绣着九龙戏珠的明黄被褥所遮挡着。
拓跋湛垂目,见她小巧的脚丫露在了被褥之外,纤脖玉足,肤色光洁。
见有人进殿,姜檀心抬手攥起被子一角掖在胸口,她螓首微偏,带着空洞生冷的声音道:
“出去……”
“……”
拓跋湛并未言语,也未有动作,他并不贪恋她玲珑魅惑的身体,也不觉零乱的龙床有多不堪入目,他只是清冷了目光,麻木了心扉,不知心思所想,不问情在何起,就只是这般看着,看着他作为始作俑者,赠给她的一场悲恸浩劫。
陈福九紧跟着进了殿,瞧见这一副场面,尴尬的不得了,先不说这姜檀心是戚无邪的对食儿,现在又成了天子的女人,甭管以后她命途如何,这身子是再也不能叫外头的男子瞧得!
他慌忙挡在了拓跋湛跟前,求爹爹告奶奶的给他磕头:“哎哟我说九王爷啊,您这是做什么啊!你这是要逼死她,逼死奴才么?”
当日争妻的闹剧还在历历在目,陈福九哪能不知道这位爷的心思?可老子已经下了手,哪有儿子惦记着的道理?他、他不会是昏了头了吧!
拓跋湛沉沉出了一口,也曾想过由着心万里奔赴,逃离这尔虞我诈,波诡云谲的战场,只跑向一个人……
却奈何跑出了皇宫,也跑不出志在天下的欲壑,感情来之不易,帝王之路更不简单,在龙座之前,没有人可以轻举妄动,随心所欲。
他最终没有吐出一个字,留下一句话,转了轮椅,由着陈福九火急火燎的推出了暖阁。
殿门重新重重得阖了上,只余一抔熏香之烟,一丝一缕消散在空中。
姜檀心松了脊背,沉沉出了一口气,她猛得掀开了一边的被褥,露出了一个人来。
龙床上的拓跋烈已叫人剥去了龙袍,只一身单薄里衣,笔直的僵躺着。他面色铁青灰白,可脸颊上是一抹情花丹独有得妖冶红潮,他手脚冰冷僵硬,印堂铁青。
姜檀心只扫了一眼他下身的鼓囊,便迅速挪回了眼,抿了抿唇,心下惊异:死了也能……
她晃了晃挠头,伸手向他的脖颈处探去——已无气息,死了
情花丹无解,过了时辰,他便在昏厥中咽了气……
姜檀心心如鼓槌,不是没有杀过人,可一代帝王就这样死在了她的手里,方才的一切真如梦如幻,她到现在还是没有完全缓过神来。
刚才不知怎得心口发悸,全身发软,脑子一片空白,不知过了多久她被挂在胸前的铜锁给灼烫了醒,发现自己衣衫半解,正仰面躺在了床上。
看着拓跋烈正欲栖身而上,她一个激灵,想也没想的猛得一踹,一脚蹬在他的胸口,将半梦半醒的人,直接从床上踹到了地上。
桌翻椅倒,带碎了桌案上茶壶杯盏,他的脑袋磕在了地砖上,也不用她费心想着怎么打昏他,这人儿自己就晕过去了。
费力把他拖到了床上,那时候,戚无邪接应的人也到了。
南吕帅气得从窗户翻了进来,他在地上滚了一圈停下,还不忘摆下一个单膝跪地,头发一甩的闯入者姿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