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使者被邀请去观摩圣教的“上课”。一出院门,使者吓了一大跳,满城都是人,跟白天那种冷冷清清的状况简直是天壤之别,人们朝着城内各处的“课堂”前去,使者要去的是原来的乡学,今夜是郑堂主在这里讲课。这是一个肥壮的中年人,据说原来是屠户,因此很肥。前不久圣教刚一兴起,他马上就举家入了圣教,还把家中的积蓄以及门面上的三头猪全捐献了圣教,深得教主的重视,成为一方堂主。结果这些天下来,不像其他很多教众一样,身体逐渐消瘦,他倒是更肥了。
在固定套路的唱颂歌和唱经之后,郑堂主开始大讲圣母显灵和教主诸多的神奇轶事,使者这才知道,当初李二是请动了圣母,发了九天雷霆之火,才烧了景福宫的。然后令使者惊掉下巴的戏来了,这也是今晚的压轴节目,郑堂主开始表演神功了,不过不是刀枪不如,而是生吞火炭,还外加吐火。只见肥胖的郑堂主拿火钳夹起一块火红的炭,晃了一圈,让大家看清楚,然后闭起眼睛念念有词。
“这是要请圣母了。”使者旁边有人在解释。
台上的郑堂主睁开眼睛,大喝一声:“无生老母佑我圣教!”随即将火炭迅即往口中一塞,又拿出来,再一吐气,“哗——”,一团火焰pēn_shè而出。
“圣母显灵!”下面有人在高呼,然后带头跪拜下去,接着所有人都跪了下去,高呼:“圣母显灵,佑我圣教。”最后只有使者一个人尴尬的站在那里鹤立鸡群。
“上课”以郑堂主吞炭吐火为结束,大家又唱了颂歌,然后散场。路上,负责接待使者的堂主对他说,这个郑堂主,原来他儿子得了病,一直治不好,后来教主听说了,亲自到他家中,耗费了许多精神,也是请动了圣母,然后施展摸摩顶神功,当即就治好了郑堂主儿子的病,于是郑堂主感念圣母光辉,第一个举家入了圣教。
使者现在已经基本确定了,李二也搞起了“一向一揆”,不过是换了一个神仙而已,这个情况他必须回去给宇喜多秀家大名详实汇报。
次日,李二终于让人带使者来见他了,因为他觉得使者已经充分见识到他的力量了,这才来召见他。此时的李二,已经不再是一个趴在倭人面前的狗了,而是高高坐在莲花台上的白莲教主,头戴五佛宝冠,身着白色袈裟,背后还有两个眉清目秀的童子拿着佛尘和如意,两边还站着同样一身白的堂主们。
使者使劲眨了几下眼,确定自己不是进庙宇来参拜菩萨,而是来见这个叫李二的高丽小军阀头子,他虽然被这三天唬得不轻,但还是尽量保持着倭国武士的高傲,说道:“吾奉总大将宇喜大名之命,来此晓谕稷山拥倭安民使李二……”
“见了教主,如何不跪下!”两边的白莲堂主们一齐厉声喝道。
使者一愣,当反应过来之后,不禁大怒,当即就要拔刀,倭国人跪高丽人,这是不想让他活了。李二一见,忙说道:“倭人乃是圣母降下凡间的除魔使者,多有功劳,不可使之下跪。使者有何话,尽请讲来。”
倭寇使者见有台阶下,当然也不想莫名其妙的死在这里,就拿出了宇喜多秀家的信,交给一个堂主递与李二。李二一看,信中宇喜多秀家不仅承认了他目前的半独立地位,还敕封他为稷山拥倭安民使,另外答应他遭到高丽军队进攻时,会来援救他,但他每年需按核定的石高向汉城缴纳一定数额的粮食和税赋,同时倭寇进攻高丽军队时,他也有出兵的义务,等等。
李二仔细看了两遍,终于确定倭军这回是真的承认他的地位了,心中不禁大喜。现在对他威胁最大的就是倭军,倭军随时都能灭了他,只是因为兵力不济,暂时不想管他,拿他当看门狗用,顺便给那些有野心的高丽人树个榜样。同时,高丽人目前也没有能力来打他,这样他就获得了难得的成长期,他决心在倭军和高丽朝廷有能力、也有空闲来收拾他之前,把摊子尽量做大,大得两家必须再次抬高价格为止。
“贵使远来辛苦了,且请再休息一夜,待明日本教主写了回信,还要拜托贵使带回去呈交于宇喜大名阁下。”
李二说着,心里却想到,下一个地方朝哪里伸手呢?毕竟稷山的粮食也是吃不了多久的,当然倭军控制的地方肯定不能再去了,人家让出了一个稷山已经是极限了,再伸手,不仅手难保,脑袋也难保了。只有天安,这是离稷山最近的高丽军队的地盘,但天安的高丽军队人数不少,怎么办呢?不打天安,又打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