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规矩,高崎也是跟着赵老板学的。
听高崎这么说,穆启胜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不对呀,我买的时候,人家告诉我了,这是光绪官窑的东西,只不过不是供皇家的,是官窑出了偷偷卖到民间去的。虽说不比官窑的贵,可也跟官窑差不多,卖一半价格是没问题的。”
“这不是官窑内造,”高崎纠正他说,“是高仿。底足后面的款识,是现代工艺,后来烧制上去的。也就是说,你这件东西,本来就是晚清或民国早期的高仿,原来没有底足的款识。有人为了卖个高价,才又烧上那个款识,冒充官窑内造。整个帽筒,等于是仿了又仿,仿造了两次吧?”
“清代还有仿品啊?”穆启胜一脸懵逼。
高崎就笑了说:“仿品不分年代,唐宋元明清,历代都有。”
“可我买的时候,有鉴定证书啊,你看。”他又从帽筒里,倒出个封塑的小卡片来说,“这上面写着,中国古瓷器鉴定协会,还有印章呢!”
高崎就有些无奈了。你跟这种外行,是永远说不清楚的。
“你自己上网查查,看看有没有这么个组织?”他就说,“这种小卡片,不值一文,也是行骗的一种手段。你如果不信,可以拿到城里古董行里,找行家给你看看。”
这一回,穆启胜就有点相信了,心里立刻充满了失落。
玩古董的人,当知道自己花高价买来的东西,是仿品的时候,心里那个不平衡和失落感,是没法形容的,有时候窝囊地简直要死。
这就是为什么鉴宝节目上,好多玩家被指出来自己收藏的是假货的时候,当场失态,和专家吵起来的根本原因所在了。
“那高先生你说,我这个帽托,啊,不,是帽筒,能值多少钱?”
还好,穆启胜只是失落,没有失态。他有钱,估计买这个仿品花钱也不多,他可以承受得了,故而没有达到失态的程度。
高崎想想,还是实话实说。
“这个帽筒,应该是一对,你现在只有一个,估计价格就只有一对的三分之一了。”
“对对,”穆启胜就接话说,“人家卖我的时候,告诉本来我是一对,那个不小心打碎了,所以才便宜,五千块钱卖给我。要是一对的话,至少要两万块钱呢!”
高崎就点点头说:“如果是官窑内造的藏品,这个价格不算高。可这个是高仿,只能按晚清民窑算。这算是民窑里的精品,如果是一对的话,唐城文玩市场上有这个类似的东西,你有时间,可以去打听一下价格。”
穆启胜就说:“哎哟,高先生,我又不是不信你。我是外行,你直接就把价格告诉我就行了。”
他终于承认自己是外行了。平时冒充行家,整天在朋友当中吹嘘的气势,此刻早就荡然无存了。
高崎就告诉他说:“这种晚清高仿,单只的价格,可能在八百到一千左右。”
成,五千还剩下一千,也还不错,权当花钱买教训了。
“那高先生你再给我看看这个明青花瓷粗胆瓶。”他又把一个粗罐子,推到了高崎眼前。
这一回,高崎连拿起来都懒得拿了。这胆瓶的釉色透着贼光,明显就是现代汽窑烧制出来的,玻璃化严重。
“这是谁卖给你的?”他问。
这也是行里的规矩。给人家鉴定古玩,首先得知道这东西的出处。万一是近处行里的,你张嘴就说是假的,难免引发矛盾,甚至砸了人家的饭碗。
刚才那个帽筒,高崎也是知道穆启胜是出差路过琉璃厂买的,不是近处买的,才肯说实话。
穆启胜告诉他,胆瓶是他去新加坡的时候,从一家文玩店里买的。
“我总寻思着,外国的古玩店不会坑人卖假货,所以才花了两万块买回来的。他们说,这东西在国内得值十几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