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穆启胜还真是有点彪。
外国的月亮就一定圆,卖的就一定是真货?
就这智商,也不知道他这村长是怎么当上的。
“你这个东西,釉色就不对,有贼光,是现代汽窑的产品。”高崎实话实说。
“这怎么可能呢?”穆启胜这回就真有些急了,高了声说,“那个卖给我瓷器的人说,明代和吕宋、马莱一直通货船,这东西就是那个年代贩卖过去的。当年,成批的货都在他们那边的码头上卸货。在新加坡,这东西比咱们大陆都多,所以才不如咱们这边值钱。你看这底足,上面还有大明嘉靖年制的款识呢。”
高崎直接要无语了。
他耐着性子给他解释说:“有款识,就更不对了。知道这款识意味着什么吗?”
“官窑啊。”穆启胜回答。
“对。”高崎说,“官窑就说明,这东西是皇家用的,就更不可能贩卖到海外。”
“啊?这明代官窑,感情也是皇家专用的意思啊?”穆启胜大张着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高崎只简单回答他一个字:“对。”这才接着往下说,“如果是贩卖到海外去的,底足只会有制造窑厂的商号,不会有官窑的款识。你再看这个青花纹绘,落笔呆滞,线条也不连贯流畅,整幅作品毫无艺术性可言,皇帝家里,会用这么粗糙的东西吗?”
他就把那件胆瓶翻过来,继续说:“再说这个款识。过去咱们中国人用什么写字?毛笔。毛笔写出来的字,笔画有粗细之分,一横一竖,一撇一捺,都有讲究。你再看这个款识上的字,像是毛笔写的吗?根本没有粗细之分。”
穆启胜看看那个字,可不是,这哪儿是毛笔写的,简直就和钢笔写的一样,心里不免已经泄气了。
高崎又说:“再说字形,咱们现在写字,和明代的字是有区别的。明代写字,偏旁部首的习惯,是放在顶端,咱们现在才放中间。你看这个嘉靖的靖字,这个立字是在中间的,这是现代的书写习惯。如果是明代,这个立字应该差不多和右边的青字齐平,这个明字也是这样,日月上端不是齐平,日字也是在月字的中间部分。这说明什么?说明这就是件低仿,一文不值。”
穆启胜彻底没脾气了,人整个就蔫儿了。
“你剩下的,还让我看吗?”高崎就问他。
他想想,还是颤抖着声音说:“这里我还有一件成化年的碗,你看是不是真的?这可是我花了大价钱买的。”
说着,他把放在茶几中间的一个五彩的碗,小心翼翼地拿过来,放在高崎眼前。
从一开始,高崎就注意到,穆启胜对那个碗特别小心,放的时候轻的不能再轻,还故意放在茶几中间没有其他东西的地方,唯恐不小心给碰了。
听说是明成化年间的,高崎心里就觉得,十有八九是假的。因为成化年间的瓷器,可以说是明代瓷器烧制的高光时代,瓷器特别白细温润,胎特别薄。鸡缸杯冲着光看,几乎透明,宛如白玉。
但成化瓷器保留下来的极少,基本都是后世仿制。从明代成化以后,历代都有仿制品。就算得到一件明清高仿,都会价值不菲。
就说那个拍出上亿价格的斗彩鸡缸杯,据说民间只有三件。其余故宫博物院存着的,都有极大的可能是仿品。然后就是伦敦博物馆和宝岛的故宫博物院,也有几件收藏。至于是不是真品,也只有天知道。就是民间这三件,到底是不是真品,谁又知道呢?
能拥有这三件宝贝的,都不是泛泛之辈,哪个古玩鉴赏家也不愿意得罪人,说他们手里的也不是真品。
看高崎久久不说话,穆启胜就又说:“你看这碗底的炸纹,还有这发黑的颜色,没有个几百年,是不会有这个特征的对不对?”
高崎听出来,这家伙心里已经没底了。
他就“哼”一声说:“你是没接触过做假这一行,做旧这些特征,也没什么太难的。瓷器刚刚烧出来的时候,把碗底蘸一下冷水,釉子上面的那层,含玻璃成分比较多,很自然就会炸裂。至于这个发黑的颜色,也不难。上釉之前,先在胎上涂些脏东西,然后再上釉,烧出来就是这个样子。”
穆启胜就慌了,吓的话都不敢说了。
高崎看看他,然后就问:“花多少钱买的?”
“十,十五万。”他说话都不利索了,脑门上也见了汗。
高崎叹一口气,又问他;“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穆启胜沉默半天,还是说:“说实话吧。”
“可以肯定是仿品。”高崎说,“这个足底的款,不对。真的我见过,据说这个款是成化帝朱见深的笔记。大字像个闭合的剪子,成字最后一笔又直又长。还有那个制字,是歪的,下面那个衣最后一捺特别短。”
说到这里,他就问穆启胜:“你看看你这个碗上的款,是不是和我说的一样?”
穆启胜看看那个款,根本就不是高崎说的那样。
高崎就继续说:“成化官窑瓷器这个款,有圆双框和方双框。你这个是圆双框,应该对,但里面的字不对。另外,这个碗外面是五彩荷花连枝图案,也符合成化的特征。
成化瓷的特征,就是绘画图案的时候,先用青花釉料勾勒出边框,放入窑里烧制一遍,待这勾勒边框的青花釉烧成之后,再填涂里面的色彩,然后再烧一遍,才能成品。
你这个花纹的制作过程是对的。只是,这个边框内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