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诸位,你们觉得接下来应该怎么办?”长桌的中央,一个四十来岁,衣冠端正的襦衫男子发问。
“秦公,以前还在求学之时,你便是先生最为看重的学生,算是我们的大师兄,此时就由你来决定吧。”
“是啊,此事总得有个头,你学位与品德最令大家信服,理应当此重任。”
其余人也纷纷附和。
被称作秦公的中年男子起身,对着众人揖了一礼,谦词了几句之后,确认了一番门窗紧闭无人或鬼探查,才坐定下来,与众人镇重地敲定了刺杀城主的计划,讨论了许多细节,并一起立誓,哪怕魂消魄亡,也要将那害死了所有人的城主诛杀。
今夜议会的所有人,第二天都死在了城主府中,神魂俱灭。
执刑的是黑白无常,行刑前,那个被称为秦公的男子对着众人又毕恭毕敬的揖了一礼,叹气道:“诸位对不住了。”
他背过身去,谩骂声在耳边越来越小,渐渐归于平静。
秦公叹了口气。
城主从幕后走出时,满脸惫意消去了些,他对着秦公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做的不错。”
秦公连忙问道:“大人,那无名尸蟞一事?”
城主笑了笑,道:“跟随在我身边,可保你无恙。等到冥君大人归来,神国便可重建。”
秦公微微放心,又问道:“敢问冥君大人现在何处?何时才能归来?”
城主握拳胸前,神色慨叹:“冥君大人现在彼岸。”
秦公斟酌了一会,又问:“那么……那几个人?”
他问的便是那三个好似神仙中人的少年少女。
城主神色阴暗了下来,若非他们三人破坏,如今神国已经建成,哪里会沦落到如今这般凄惨的地步,人非人,鬼非鬼,红月不分青红皂白地侵蚀一切,永生已经成了一纸空谈。
城主冷笑了一声,话语迟缓却沉重:“放心,等冥君归来,他们都会死……如今他们也没空管我们,我未将他们破坏神国之事告诉所有人,已是对他们的仁慈,若是我将此事说了出去,他们便成为众矢之的,除非他们将所有上门闹事的无辜百姓杀死,要不然一点安宁日子都没有。”
秦公嘴上应承着城主宽仁大量,心底却也是冷笑不止,他知道他们与冥君都在做着各自的准备,没有空理会城中的大鬼小鬼罢了,若是城主真敢如此行事,第一个死的便会是他。
他如今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在保全自己的前提下,求一条活路罢了。
城主向着外面走去,他在屋檐下停了下来,看着满地狼藉的雪和红霜般的地,缓缓开口:“秦公也是城中名士,如今为了这临河城安稳,不得已在这小义和大义之中做了抉择,随你一同而来的也都是英雄,老夫也并非气量狭小之人,等到一切安定,自会为他们追个名声,只是如今不得已而为之啊。”
秦公神色慷慨而悲痛:“委屈大人了。”
城主侧转了些身子,望着秦公的脸,认真发问道:“只是如今这城中万民难以一心,这一个月来不乏许多目光短浅的鼠辈集结闹事,这于城中安稳有害无益,秦公心系苍生,老先生生前也觉得你天资最高,如今有机会合作,老夫虚心求教,如今城中这局势,秦公觉得该如何是好?”
秦公假装思索了一番,心中实则早已有了应对,他锁着眉头,沉吟片刻后开口:“依我看,从此以后,这城中应当禁食生米,如此万民一同,没有了生死之别,自然就会站在一个立场了。”
城主闭上眼,思考片刻,问道:“此事是否有些欠妥?”
秦公朗声道:“大义在大人这边,有何不妥?”
城主握拳胸前的手沉了沉,道:“那此事,便有劳秦公去推行吧。”
秦公神色微变,连忙道:“这事何必我亲自去?我门下有几位弟子,也是颇有才学,其中一位百般不听劝,每日还坚持吞服生米,我想办法说服他,让他以身作则,然后再……”
城主摆了摆手:“他们还年轻,哪里比得上秦公德高望重令人信服,此事便由你来吧,辛苦秦公了。”
秦公还想说话,他的背后忽然一凉,黑白无常不知何时已经出现,黑无常背着一把二胡,黑带系目,神色严肃,白无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如品一场戏剧。
秦公惨然一笑,作揖道:“听大人吩咐便是。”
等到秦公走后,屋子的后面,门打开了,一对煞是可爱的小男孩小女孩跑了出来,围绕在城主老人的膝边。
小男孩偷听到了他们方才的交谈,神色喜悦,问道:“爷爷,我们今后是不是不吃生米了呀,我胃可难受了,好多次都便血,妹妹也经常痛醒,我们早就不想吃那个了,不如分出去给那些想受这个罪的人受吧,我……”
啪!
老城主在他的脸上打了一巴掌,神色愤怒,道:“我和你说了多少次,生米绝不可断,一日三餐,一顿都不可以少,你和妹妹互相监督,一粒米都不准少吃,以后也绝不许再抱怨这件事,懂了吗?”
小男孩捂着脸,神色慌张,不解道:“可是爷爷明明和那个人说……”
老城主叹了口气,摸了摸他被打红的脸,声音疲惫而沧桑:“等你长大了,就懂爷爷的苦心了。”
小男孩低下头,微弱的哦了一声,小女孩神色谦恭,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而禁绝生米这件事,在即将推行之际,也被突如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