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们还没过门呢,怎么可以这样!这还是我师父吗?乐柔心中掀起了骇浪。
宁长久道:“嗯,峰主殿我也比较熟悉。”
陆嫁嫁无声地瞪了他一眼。
乐柔有些头晕。
宁长久道:“那明日我们便启程?”
陆嫁嫁道:“此刻已然夜重,这里只有一张床,你让乐柔睡哪里?”
乐柔一个激灵,道:“我要和师父一起睡!”
她坚信师父一定会宠着自己的。
宁长久面不改色,心中却冷笑,还想当着我的面抢媳妇?
宁长久给陆嫁嫁无声地使了个眼色。
陆嫁嫁道:“乐柔,你如今已是大姑娘了,不可如此任性。”
乐柔委屈道:“难道要我睡地上吗?”
陆嫁嫁望向了宁长久。
宁长久道:“不如连夜回峰吧,我正好也想去看看峰顶的雪色。”
陆嫁嫁轻轻点头:“如此也好。”
乐柔感觉心里凉凉的,她看着陆嫁嫁对宁长久言听计从的样子,终于明白了嫁出去的师父是泼出去的水的道理。
不过也有好处,至少自己把师父带回峰了,明天问卢元白讨要峰主之位去!
乐柔强颜欢笑,心情终于好了一些。
……
……
是夜,南荒的上空划过一道雪亮剑光。
陆嫁嫁足下无剑,直接凌虚而行。
夜色像一块平整铺就的布,南州错落的村镇都隐在了黑夜里。
更远处,依稀可以看到赵国与瑨国遥遥相对的,卧虎般的城池,城楼上还点着火把。
“瑨国的旗帜换了?”宁长久忽然问。
陆嫁嫁嗯了一声,道:“瑨国的王已死,整整一年没有新王敢继位,如今还是宰辅代为监国,瑨失其王,便改名为晋字了,也算是在对赵襄儿示好。”
宁长久轻声笑道:“小丫头好大的本事。”
那女帝陛下也是乐柔崇拜的对象之一,如今听宁长久这么说,有些不悦,道:“你才是丫头。”
宁长久没有生气,不由想起了临河城时,自己与赵襄儿互换了衣裳的那段往事,笑了起来。
乐柔见他如此不知耻,警告道:“虽然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可你也不许胡作非为哦。”
宁长久问道:“怎么算胡作非为?”
乐柔沉思了一会儿,很难得出明确结论,便道:“就是不许做坏事!也不许欺负师父!”
“欺负师父?”宁长久道:“我可疼嫁嫁得很。”
陆嫁嫁的胸脯微微起伏。
她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别说话,要过云了。”
陆嫁嫁身影如剑,破云而去。
完整的云层在剑穿梭过后被炸成了鳞片状,藕断丝连地漂浮空中,云鳞的边缘微亮地勾勒着月光。
不久之后,天窟峰的峰主殿前亮起了一道影。
峰顶寂寞了两年的白雪被剑光照亮。
陆嫁嫁的身影落回峰顶。
峰底亘古不化的白雪似一张张记忆的便签,在他们来临以后打开,展露出其中所有记录的画面。
其中有他们无声穿梭的深蓝夜晚,有峰主殿前的赏看的白色雪月,有联手刺杀冰容时的血腥红光……宁长久看着地上的雪,却似看着一个盛满土壤的圆筒,仿佛可以从其中摘出五彩缤纷的花来。
陆嫁嫁的声音带着轻轻的叹息:“我们回来了。”
宁长久道:“回殿里看看吧。”
陆嫁嫁嗯了一声,从莹白的雪色中收回视线,转身走上清寒的台阶,推开了那座殿门。
峰主殿好似天上的广寒仙宫,透着久无人烟的幽凉与寂寞。
宁长久跟上她的步伐,走了进去。
乐柔站在门外,有些不知进退的样子。
陆嫁嫁也想起了她,回身道:“我先送你回房吧。”
乐柔自然是希望师父送的,但想起先前的事情,她有些赌气道:“我一个人回就好了。”
她在等着师父挽留,谁知道陆嫁嫁只担忧地说了一句:“那你自己路上小心些。”
“……”乐柔委屈极了。
她抬起头,又好巧不巧地对上了宁长久那可恨的脸,看到了他有些狡黠的笑。
失宠的乐柔轻轻跺脚,一个人气呼呼地回去了。
陆嫁嫁走进了门,不悦道:“她还是个小丫头,这样对她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宁长久道:“这种大户人家娇生惯养的小姑娘,占有欲都是很强的,得让她多经历些挫折,这对于磨砺剑心亦有好处。”
陆嫁嫁对于这些歪理邪说见怪不怪了。
她淡淡道:“你占有欲可一点不比她弱啊。”
宁长久道:“如今就你我两人,你还端着师尊架子?”
陆嫁嫁抿紧了唇,身子微停。
那份该死的赌约……自己怎么就三番两次上当了呢?
她垂下螓首,恭敬道:“师父,徒儿错了。”
宁长久看着她温婉乖巧的模样,一前一后的反差令他心弦颤动,忍不住轻轻拥了一会儿。
“以后嫁嫁就要峰主殿藏人了?”宁长久说着,咬了一下她的耳垂。
陆嫁嫁身子轻颤,不悦道:“怎么说得这般难听?”
宁长久松开了她,道:“我去点灯。”
他转身之后,陆嫁嫁随手掐诀,抹去身躯泛起的温度。
她走到窗边,轻轻地挑下了帘子,手指自窗台上轻轻抹过,手指摩挲间落了许多细灰。
烛光在身后亮起,峰主殿久违的轮廓浮现在了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