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殿之后是卧寝,两者之间只隔着几面巨大的屏风。
宁长久不由地想起了他初来天窟峰时,于剑堂中看见的那三幅乌纱屏风:荒人骑象斩蛇、群仙入海猎人面龙身之妖、万剑升空斩九头大魔。
那分明就是修蛇战神象,仙人杀猰貐,万剑斩九婴的画面。
原来命运早在不经意的细微处便给予了暗示,可惜自己未能读懂,让陆嫁嫁苦等两年不说,险些还身入死地再也回不来。
宁长久绕过了那几幅巨大的屏风。
峰主殿空旷却精致,寒玉雕成的床于夜间透着荧光。
陆嫁嫁走到他的身后,微笑道:“以前你就是在这里欺负我的。”
宁长久心绪微动,他轻声笑道:“以后可不止这里了。”
陆嫁嫁乖乖地抿上了唇。
峰主殿后是一池温泉。
宁长久看着温泉,然后望向了陆嫁嫁陆嫁嫁,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陆嫁嫁悠悠叹息,她脚步相错,袅袅依依地向着雾气腾腾的温软走去,哗得一声里,雪裳落地,那纤美得惊心动魄的小腿在浅浅涟漪里,缓缓地淌入了水中。
……
陆嫁嫁与宁长久坐在崖边,他们都已换上了崭新的衣。
陆嫁嫁的长发湿漉漉地披在背上,凉沁沁的手则被宁长久握着,她看着远处的鳞片状的云,那是他们来时的路,一切都恍若隔了许多年。
“对了,丁乐石怎么样了?那好歹是我第一个认真收的徒弟,之前与赵襄儿说好一年之约,打得怎么样?”宁长久忽地想起此事。
陆嫁嫁对于宁长久口中的“认真”二字存疑,她说道:“此事小龄与我说过的,结局?还能是什么结局呀?莫非你对于你那徒弟,还抱有一线胜算?”
“嗯……倒是没有。”宁长久想了想,无奈道。
陆嫁嫁道:“听说那一年之战排场不小,结果丁乐石三拳两脚就被严诗揍得满地找牙了,现在那严诗已然成了赵国很出名的杀手了。别人都说,严师出高徒,而天宗则养了个花拳绣腿。”
宁长久沉默了一会儿,道:“一个小姑娘,小小年纪就当杀手不是什么好事,下次遇到赵襄儿,我说说她。”
陆嫁嫁本想嘲笑一番,却忍住了,她要好好捱过这七日,可不能随便让他找到借口锻剑什么的。
宁长久看着温泉附近丛生的杂草春藤,道:“这里许久无人打理了啊。”
陆嫁嫁本想随手挥剑,想这些杂草斩去,却被宁长久压住了手,道:“万物有灵,宗主大人回峰是喜事,可别让它们遭了灭顶之灾。”
陆嫁嫁道:“我可还不是宗主。”
宁长久笑道:“大典之后就是了。”
陆嫁嫁不置可否,对于这场大典,只要她想用心参与,魁首于她而言几乎是囊中之物。
宁长久一边说着,一边环视着山崖,接着,他像是看到了什么新奇之物,目光微顿,起身走了过去。
“怎么了?”陆嫁嫁问道。
宁长久走到了崖畔的一颗老树下,盘根错节的老树边生着许多杂花,花丛中一株柔软的细藤探出,沿着老树攀上,藤上无花,而是结着许多不大不小的孢子。
宁长久取过一枚,碾开了孢子,其中赫然是翠绿色的、光滑如玉珠的浑圆种子。
陆嫁嫁走到她的身后,轻轻蹲下,自他手中接过了一枚,神色一亮,讶然道:“这是世间罕有的灵罗果,据说紫庭之下服食之后,便可以通感草木,许多民间剑术大家,可以折草木为剑,许多便是偶得机缘,吞服了灵罗果……此物百年之前被大肆搜刮,近乎绝迹,不曾想这崖畔倒是开出来了。”
宁长久笑道:“是啊,嫁嫁本就是仙女,这仙殿之后有些仙葩,也算不得奇怪。”
陆嫁嫁无视他的揶揄,只是遗憾道:“可惜我们已臻至紫庭,对于天地的感应远比灵罗果带来的要玄妙许多,它生错了地方。”
宁长久又剥开了一粒孢子,取出一颗坚硬的浑圆种子置于手中,微笑道:“这世上可没有没用的天材地宝。”
陆嫁嫁轻轻蹙起了眉头。
……
……
不久之后,夜色便会被晨光刺破。
而陆嫁嫁回峰的消息,也会像这初晨的光一样,飞快地传遍四峰所有的角落,引得天宗震荡。
尤其是天窟峰,弟子们见到了陆嫁嫁重新立于崖坪上时,纷纷激动地高呼着她的名字,许多新来的弟子看着这位传说中峰主大人的神仙姿容,一个个都忘了眨眼。
关于陆嫁嫁的传说很多,只是那些词汇根本不足以勾画出她的仙姿玉颜。
如今她佩着长剑,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那挺拔的身影里凌厉的剑意带着圣洁的美,给人一种明明同行世间,她却似画中之人的感觉。
宁长久施展隐息术,偷偷地立在一块崖石之后,他望着陆嫁嫁的身影,看着她与那些弟子交流致意,想着这位女剑仙白天夜里派若两人的模样,忍不住露出微笑。
卢元白也立在人群里。
原本这位剑术卓绝,平易近人的卢师叔是很得人喜爱的,但此刻却像是透明的小人一样,被所有的弟子无视了。
乐柔也站在人堆里,她的神色与其他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