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长久点头道:“嗯,玄泽。那是神话故事里的太初六神之一,后来玄泽与烛龙战,战败,十年间,天下海水蒸尽,万灵涂炭。”
“天下海水蒸尽……”陆嫁嫁神往道:“世上真曾在过这般强大的神?”
“蒸尽江海之水不算什么了不起的举动,若按照传说记载,哪怕是金乌都干过,莫说是烛龙了。”宁长久笑道:“神话历史里,烛龙可是在混沌占领世界,大神还未斧开天地之时,醒时为日,瞑时为夜的唯一真神。”
这个神话广为流传,并不算什么秘密。
“你那金乌确实小了些。”陆嫁嫁静静听着,忽地笑了笑。
她扯了扯自己的氅襟,目光望着那些庞然的楼船,神思飘远。
宁长久与她一起静立着看雪。
一路上两人虽是一路说笑嬉闹过来的,但临近中土,想象着那个远隔重洋的巨大陆地,心中总不免生出疑忧。
“对了,那个叫司命的是不是也在中土?”陆嫁嫁问道。
宁长久面不改色地嗯了一声,道:“若是有缘,说不定可以遇见。”
陆嫁嫁轻轻点头:“她真是青面獠牙的怪物?”
宁长久硬着头皮道:“千真万确的。”
陆嫁嫁看着他,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宁长久微笑着转过头,道:“外面天寒,师父先回房歇息吧,徒儿给你侍寝。”
陆嫁嫁清清冷冷地看着他,训斥道:“能不能有点名门正派的样子?”
“合欢宗怎么不是名门正派了?”宁长久据理力争道。
陆嫁嫁揉了团雪,砸了过去。
远处,有巨大的楼船于夜间靠岸,一箱箱货物从上面卸下,许许多多的人在风雪中奔波着。
他们追逐了一番之后,宁长久从身后凑近了她,对着掌心哈了一口热气,轻轻地捂住了陆嫁嫁的耳朵。
他们在夜色中缓缓走向了城中。
忽然间,宁长久停下脚步望向了不远处。
“还有运棺材的?”宁长久微微疑惑。
……
次日清晨,大雪初停,宁长久与陆嫁嫁登上了楼船。
楼船出行的价格昂贵,但幸亏陆嫁嫁盘缠充裕。她也时常自责,自己当上了宗主之后,一点实事都没有宗中做,尽花销宗里的银钱了。
宁长久并不认同:“给弟子花钱便是在给谕剑天宗的未来投资。”
“唉,那我还把自己赔进去了。”陆嫁嫁听了更伤心了。
楼船吞吐着数以万钧的海水,缓缓破浪,向着中土的方向驶去。
楼船劈水,越行越快,速度甚至不输驭剑飞行,到中土也只需半个月的时间。
船上鱼龙混杂,形形色色,商贩们卖的物件也比外面要贵许多。
独属他们的房间里,陆嫁嫁破碎肩头的虚空,掏出了行囊,将那些干净衣物叠好放入柜中。宁长久则将路上买来的几柄新剑挂在最近的位置,可以随时应对突发的变故。
陆嫁嫁整理好了衣物便坐在了墙边的椅子上,腰肢微拧,清澈的目光落在了墙壁的挂画上。
这幅挂画上所绘的是一只巨大的海妖,它像是数千头蛇拧成的,身子纠结缠绕着,打成了一个个的结。它半个巨大的身体沉在海水中,露出的脑袋上裂着横跨头颅的尖牙利齿。
挂画边上还有着它的介绍,陆嫁嫁读了一遍。那些出海之人将它这些统称为海魔。
“海里的妖怪长得就不如地上的讲究。”陆嫁嫁说道。
宁长久笑了笑,他说道:“也不可一概而论,海水中据说还有一种叫人鱼的,天生绝美。”
陆嫁嫁眼眸微眯,道:“难怪你不愿驭剑非要乘船。”
宁长久叹了口气,心想自家这位师父真是越来越难伺候了。
陆嫁嫁端坐椅子上,递过了一个木梳。
他娴熟地接过木梳,走到了她的身后,将如墨的长发撩起。
木齿淌入发间,轻轻滑落,秀发的末梢婉约如水。
“这海上应该不会有事发生吧?”陆嫁嫁看着窗外茫茫激荡的海水,隐有担忧。
无论是何等境界的修行者,都无法靠着眼睛看清水中的景色,所以许多人对于未知的深海都有着天生的恐惧。
宁长久道:“冬日的海总是静一些,更何况水中真正强大的生灵大部分是龙族一脉的,自从祖龙身死,再历经几番浩劫之后,龙类在世间便已渐渐绝迹,哪怕是那些次一级的蛟龙都很少见了。”
陆嫁嫁叹气道:“我当然不怕什么蛟龙,但你在我身边,指不定会遇到什么啊。”
……
……
每一艘楼船都有自己的名字,这一艘船名为海月,是楼船之中最大的几艘之一。
甲板上人来人往,繁华热闹,其下不为人知的内舱却幽暗一片。黑暗中,隐约有两个影子来往穿梭。
他们皆穿着黑色的衣袍,佩着银丝缠绕的剑,衣裳的右襟处有红色的标致。
通道里,一个又一个巨大黑红木头制成的棺材抬了下来。
那些棺材结实敦厚,很是沉重。
它们被拉入了楼船隐蔽的内仓里,一个排着一个地放好。接着其中微弱的灯光望去,这里面停放的棺材少说也有上百个。
“也不知有没有能用的。”披着厚重黑袍的手指抚摸过去,叹息着说道。
“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便好了,成与败不是我们该关心的事。”另一个人道。
“嗯。”
“还是要小心一些,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