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从未见过的目光。
司命沉默片刻,忽然笑了,她垂首敛眉,握着仙卷跨过门槛,道:“知道了,师姐。”
陆嫁嫁松了口气,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快接受。
但……
陆嫁嫁目视前方。
宁长久与赵襄儿正探长了脑袋,遥遥地向门口望去,大树挡住了他们的视野。
陆嫁嫁心中一凛,心想襄儿和司命是互相没见过的,她们两个若是相见了,这座道观还不得给拆了?
陆嫁嫁叹了口气,故作镇定,她平静地领着司命走过树下,道:“师妹回来了,给你们介绍一下,这……”
看起来不用介绍了。
道观再次陷入了平静。
赵襄儿抬起头,看着司命。司命亦盯着她。清艳与稚美相对着,观中似掀起了雪,一场是碎花的雪,一场是真正的雪,雪与雪相撞,要将彼此吞噬。
宁长久夹在她们之中,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什么也不知道。他心中哀叹,明白了梦中道观的逻辑:怕什么来什么。
赵襄儿是见过司命的,她对于司命是不屑的,美艳的皮囊包裹着歹毒而愚蠢的心,哼,是要多色令智昏的人,才能喜欢她?
而她在三千世界见过了种种画面后,做梦都想教训司命一顿。
司命没有见过赵襄儿,但她第一眼便猜到了这一定是赵襄儿,她对于赵襄儿同样是不屑的,哼,靠着血统上位罢了,算什么本事?哪像自己,能登上神官之位凭借的都是汗水与努力!
她做梦都想教训赵襄儿一顿。
“宁长久,你怎么在这里?”司命望向了宁长久,淡淡问道。
宁长久抬起头,司命看到的却是一张更为年轻秀气的脸,他有些懵懂地看着自己。
司命微微错愕……这是什么情况,装嫩?
宁长久看着司命,纠结着该不该继续装傻。
赵襄儿却率先发话了:“我夫君不跟着我,难道跟你么?”
司命微笑道:“你夫君?哦……就是你那个娶了陆嫁嫁,如今还在我枕边安睡的亲夫君?要不要我再给你列举一些他的光辉事迹?”
“枕边安睡?!”赵襄儿震怒,望向了宁长久,道:“你给我解释一下!”
宁长久紧绷着脸,认真道:“我现在十六岁,是不知道这些的!”
“哼,那就把你趁早打死,永绝后患!”赵襄儿生气道。
司命也冷冷道:“上梁不正下梁歪,莫说十六岁,你再年轻三千岁,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本该是一句荒诞的话。
神殿静修的叶婵宫却轻轻睁开了眼,她盯着莲花摇曳的水面,若有所思,白纱之下的墨青色道袍浸了些水,显得沉重。
……
赵襄儿与司命的战争才刚刚拉开序幕。
“呵,堂堂朱雀之女,未来神国的继承人,却整日儿女情长,真真是朱雀虽小,七情六欲俱全,女儿已是如此,那管中窥豹,想来当初朱雀登上神国,定是尽阴险狡诈之能事,谋权篡位,十恶不赦!”司命双手环胸,话语清冷,尽抒心中之不快。
“哼,区区神国之官,过往亡国之残存者,还整日自欺欺人,真真是瓷胆虽薄,两面三刀皆有,神官已是如此,那见微知著,想来当初国主被人斩首,定是因神官天君之无能,大敌当前,一筹莫展!”赵襄儿行云流水,当仁不让。
宁长久与陆嫁嫁对视了一眼,惊叹于她们的工整。
司命沉默片刻,继续道:“你以神女之后自居,容貌无双,却连未婚夫都无法稳住,任其移情别恋,真是丢人现眼。”
赵襄儿眸光幽幽,也道:“你以神官天女自居,境界高妙,却连宁长久也胜之不过,由他种下奴纹,真是奴颜婢膝。”
司命气恼,又道:“你年方十六,见过几年红尘,也敢与我顶嘴?”
赵襄儿微笑,道:“你年岁一千,虚度何止九百,真是无可救药!”
“你……”司命胸脯起伏,脱口而出道:“你名为襄,襄失其土,襄失其草,襄失其情,恰好姐姐尚缺坐骑,不若为你添上一马,应你之名,为我之骧!”
“既然如此……”赵襄儿沉吟片刻,道:“你姓为司,第一是她,第二是我,第三是他,恰好观中空缺一席,不若给你加上一座,应你之姓,做我四妹?”
说话间,赵襄儿将陆嫁嫁,自己和宁长久各指了一遍,随便不知从哪掏了张椅子,拍到司命面前,面带笑意。
司命冰眸凤目眯起,神袍翻舞,她盯着这娇小少女,充满杀意。
宁长久听得咋舌,他想要劝解,又怕破坏了这很具文化程度的气氛。
陆嫁嫁听着对方赏心悦目的争吵,亦是轻轻点头。
他们心照不宣地鼓起了掌。
只是忽然间,陆嫁嫁发现,自己的剑心里,剑子却少了几颗。她心中一凛,立刻意识到,这定是课堂纪律被打破导致的,嗯,不能这样下去了……
赵襄儿与司命还在对峙着。司命看着那张椅子,想着陆嫁嫁方才对自己说的话……自己似乎却是要做四师妹了。
叫赵襄儿姐姐?这种事怎能接受?这十六岁的丫头,怕是毛都没长齐吧?
司命双手负后,清了清嗓,准备争辩,陆嫁嫁却忽然喝止。
“够了!”陆嫁嫁神色冷漠,用戒尺敲着桌子,如拍惊堂木。
宁长久松了口气,心想嫁嫁发火的样子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