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黄观顿时哑口,马上开始绞尽脑汁的冥思苦想起来。
“想不出来吗?那我告诉你。”
许不忌面露不屑,环顾朝堂,振声道:“涉及经济之说,发展之说的书,有《盐铁论》、《史记-贷殖》,《史记-平准》、《食货典》、《富国策》、《梦溪笔谈续卷》。”
说到这,许不忌脸上的嘲弄更甚了:“这些书,黄部堂一本都没有看过吧。”
这一下,黄观的脸色更加尴尬了。
正如许不忌所说无二,这些书,他确实一本没有看过。
把时间用到看这些上面,这个六首状元还怎么考得上?
可以说,许不忌能够说出书名来只会让他更加的尴尬。
倒是有聪明的站出来替黄观解了围,将了许不忌一军。
“许部堂博览群书,下官钦服,但许部堂如此一来岂不是自相矛盾了吗,先前还言先贤之书毫无价值,如今又自行举出了如此多名录来,如何解释啊。”
这人一开口,许不忌就知道。
翰林院的老学究了。
“你看过这些书吗?”
许不忌瞥了老头一眼,就让后者羞躁的满脸通红。
“我先前说反旧儒、反四书五经、反程朱理学,这几本书,你跟我说说,哪一本可以归入三反之内?”
这一句反问,说的满堂鸦雀无声。
玩文字游戏,人家许不忌这话还真没毛病。
因为就是他们一力袒护的先贤,把这些书,连着这些书的作者全部打入了杂学家。
“而且啊,这来说,不算是经济类书刊。”
许不忌环顾一圈,轻蔑道:“算了,我估计你们也不知道是哪几本,那就我来说吧。
《史记--贷殖》、《平准》、《食货典》是记述类传史,也就是大多只记述了市场经济的行为,而没有注释相应的理论知识,对于地方性、区域性、国家性经济如何促进发展,没有任何的建议,得靠看书的人从书里记载的商业行为中自行去思考。
这种书,你拿去给四川的官员看,他们能看出什么来?
与承载圣人之言的《建文思想合集》中的《经济篇》相比较,何止是天壤悬殊之差,四川的官员是因为领会了陛下的精神,才提高了自己的思想水平,才能做到既有为百姓操持的心,也有为百姓操持的能力。
陛下多次说及,教育乃国之根本,教民先教官。
眼下,四川的成绩不就是最大的证据吗,四川的官员教好了,他们就能自主思考,去帮助百姓民生的发展和进步,如果还捧着经史典籍,摇头晃脑的满嘴子曰,我问诸公,四川几十万脱产户,何去何从啊!”
好家伙!
所有人都被许不忌怼到闭口不言起来。
论吵架耍嘴皮子,朝堂之上算是服了。
许不忌一番侃侃而谈,可不仅仅是在为自己的三反言论找支持,还顺势着很拍了一顿朱允炆这个皇帝的马屁。
而且这记马屁的水平,可是真高。
这场架,别说吵不赢,就是能吵赢也没人敢开口了。
黄观等传统学派闭了嘴,老老实实的回到班列当缩头乌龟,但许不忌明显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乘胜追击道。
“黄部堂方才说不才之言矫枉过正,这可不是一句好话啊,说出去让天下人知道,还都当不才是喜欢乱扣帽子、乱兴评罪定过之举的奸佞呢。
斗胆问一句黄部堂,何谓矫枉过正!”
气势这一块,许不忌已经全面碾压了黄观,让后者紧张到结舌,甚至额头都开始了冒了汗,但许不忌的诘问已经抵到了他眼皮子底下,不回应更不行。
那就坐实了他是在恶语同僚,要定失言之罪的。
有几人的位置,黄观是真想这时候能有一位阁老伸一把援手,但杨士奇几人都老神在在的站在各自的位置上,眼观鼻鼻观心,丝毫没有插手的意愿。
而御案之后的皇帝,以手杵额,似乎。
睡着了?
你这装的也太假了吧。
无路可退的黄观只好一咬牙张了嘴。
“适才许部堂说的话言之有理,是鄙人学识有限、思虑不当,四川之成绩,皆仰赖陛下圣言留书,乃教诲训诫之功。
与陛下相比,圣人之说已不合当下、不合今朝,论及思想、学识亦远比不上陛下,陛下才是真正的千古第一圣人。”
假寐养神的朱允炆不由自主的蹙起了眉头。
包括几名安然看戏的阁臣,都皱了眉。
这话听起来,咋那么像是在骂朱允炆呢?
“朕哪里有资格跟圣人比。”
朱允炆抬起眼皮看向黄观,淡然道:“许卿问得是卿家方才那句矫枉过正是什么意思,没问朕如何如何,卿如此回答,看来真的是语无伦次。”
这时候台下的黄观只恨不得一耳光抽自己脸上。
说错话了。
按理说,到了这一步,这次殿上争论已经可以到此为止了。
毕竟黄观也是六首状元,在教育领域上也算颇有建树成绩,朱允炆也没生黄观刚才胡说八道的气,末了还给黄观一个台阶。
只要黄观顺着朱允炆的话认下来,一句自责自身语无伦次,导致措辞不当也就罢了。
但偏生黄观先是紧张,而后又自己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