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是要让整个江南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吗?”陈子龙看完之后厉声喝问道。
柳如是不为所动,淡淡的说道:“话本里的事情可有夸大其词、凭空捏造?”
陈子龙顿时无语,他的性格决定了不会在如此明显的问题上说谎。
“你们这是不准备给大明士绅们活路啊。”陈子龙长叹一声。
柳如是讥笑道:“你们又何曾给那些百姓们活路,但凡你们收敛一些,我们再怎么鼓动有用吗?”
“积重难返、欲壑难填,明知道是自取灭亡之路,但是又有几个人能保持初心,让利于民?”陈子龙苦笑道。
大明的现状非常危险,那些精英人士不是不知道,只是在个人和家族的利益面前,面对唾手可得的肥肉,又有几个人能把持得住?
说到底不过是心存侥幸罢了,觉得天大的事情也有个高的人顶着,应该轮不到自己头上。只有当局势彻底崩坏时,他们就会明白,当雪崩来临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所以大明必须要改变,而且不是小改,要大动。”柳如是不像陈子龙那么悲观,毕竟她在金州军看到了一线希望。
“改?怎么改?谁来改?”陈子龙一脸悲壮:“张太岳倒是改了,结果怎么样?死后连家族都没有保住啊。”
在皇权社会,推行变法和改革的几乎都没有落得好下场。最有名的三个人,商鞅,被五马分尸;王安石,几千年来褒贬不一、争论不断;张居正,为大明续命几十年,死后被挖坟抄家。
有这些例子在,没有大毅力和大勇气,谁敢变法?不过是拆东墙补西墙,得过且过罢了。
说到这里,柳如是为自己身处金州军而感到庆幸。
因为金州军独立于朝廷的体系,可以完全不受朝廷的控制和制约,也没有朝廷那些与生俱来的弊病,反而可以轻装上阵,快步前行。加上有鲁若麟这样一个胸怀广阔、雄才大略的领导人,前景反而比朝廷要更好一些。
“既然大明已经病入膏肓,那就另起炉灶,从外边做起,反而不容易受到那些陈规陋习的影响。我们金州军就是最好的例子,没有了那些权贵和贪官们的缚束,兵强马壮、百姓安康,不过短短几年就达到了。”柳如是骄傲的说道。
“想当初大明立国之时,不也一样的欣欣向荣。只是时间长了,权贵们的势力越来越庞大,也越来越贪婪;吏治同样越来越败坏,贪污**横行。为国为民的少,自私自利的多。”陈子龙对王朝兴衰的研究比较多,自然知道王朝更替就是从吏治败坏开始的。
“既然朝廷已经没有希望,陈兄何不到金州军一展所长?以陈兄的才华,我家伯爷一定会重用你的。”柳如是试探着看能不能改变陈子龙的想法。
陈子龙摇摇头:“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除非朝廷下命令,否则我是绝不会前往金州军效力的。”
在陈子龙他们这些正牌文人们眼里,金州军不过是一个军阀或者节度使之类的势力,朝廷接纳金州军不过是权宜之计,并没有得到朝廷和官员们的信任。投靠金州军的事情只有那些看不到前途的文人才做得出来,像陈子龙这样的进士是绝对不会投靠金州军的,那和背叛朝廷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这就是大义名分的重要作用。
“人各有志,小妹也不强求。要是有一天陈兄想来金州军,我们随时欢迎。”柳如是也不失望,本来就没有报什么希望,来日方长吧。
“以后再说吧。这个剧本你也应该知道,一旦演出就会造成江南的动荡,所以还请你们一定要慎重。”陈子龙敷衍着回答了柳如是,又将话题转回到了《多收了三五斗》上。
“金州军也想保持江南的稳定,与江南一起发展。不到万不得已,我们是不会让江南乱起来的。毕竟江南是朝廷的根本,要是江南乱了,大明也差不多要完了。”柳如是只是向陈子龙展示一下金州军的实力,并不是真的想要江南乱套,那也不符合金州军的利益。
“你们能明白就好。”陈子龙长舒了一口气,庆幸金州军还保持着理智,否则局势真的难说。
“也请陈兄转告东林党那些人,玩文的,金州军不怕;玩武的,不是我们瞧不起他们,十个东林党也不是金州军的对手。如果不是我家伯爷要在辽南抵御鞑奴,真要带兵南下,朝廷能够把我们金州军怎么样?所以,识相的话收起那套把戏,金州军连鞑子都不怕,岂会怕他们这群只会耍嘴皮子的羸弱书生?”柳如是的话里带着威胁,却无可反驳。
协议只有在双方力量对等时才有效,虽然在整体实力上大明占优,但是在局部实力上,特别是海上力量上,金州军完虐大明。只要鲁若麟不是带兵到江南屠城,朝廷最多只会斥责和降罪,绝对不会派兵来攻打。
因为朝廷现在自顾不暇,根本没有能力跨海攻打金州军。不光是金州军,现在很多有实力的军头朝廷都不敢过于得罪,更多的时候还是在笼络。
只是那些武将们这么多年来习惯了朝廷和文官的统治,对朝廷还是有些畏惧心理,不敢公然的反抗朝廷,从表面上看朝廷的统治显得还比较稳固罢了。
等过几年朝廷更加艰难之后,那些武将们就会看穿朝廷和文官们的虚弱本质,公然违抗朝廷的命令了。
陈子龙听了柳如是的威胁,脸顿时黑了起来。
金州军从骨子里就没有把自己看做是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