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他娘喝了,出大事了!”步尘疾步回去,一掌拍掉众人的酒碗,低低沉沉地吼了一句。
众人面面相觑,在步尘道出那由头之后,他们的脸色齐齐黑了下来。
“奶奶的那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八十万大军便要如此没了,回头我等如何向王上交差?如何向百姓交差!”鲍叔公啐了一口唾沫,愤恨无比地臭骂起来。
黄公浪忽而发现甚么,伸手示意他们停下吵骂:“等等!”
众人俱是停下。
“为何四国兵士俱是中了毒,而唯独你莒国无碍?”黄公浪侧眸,目光冰冷地看着少尹。
少尹面色亦是一变。
是啊,为何他莒国士兵会无碍?
“莫非,你莒国里,有奸细?”孔泽生摸着下巴,狐疑的目光在少尹和他身旁的士兵上扫来扫去。
少尹气极反笑:“若我莒国有奸细,那么这四国就都有奸细了。”
“好了,不要吵了。现在想想,如何给他们解毒!”步尘听得不耐烦,冷声开口。
五位将军俱是颔首,而后检查起那些个中毒的士兵来。
还不曾看出个所以然,便听得一阵又一阵的嘈杂之声从后面传来。
而后,他们清楚地看到了黑夜之中,自己的影子。
在一片光芒之下。
他们错愕,齐齐回首。
粮草被烧焦的味道适时飘过来,随着那光芒。
乃是滔天火光。
粮草走水了?!
“快去救火!”他们放下争执和怀疑,齐步跨出,祭出符箓召来四方水源,齐齐救起了火来。
也不知为何,这火焰竟是幽幽的绿色,任凭他们使了水,也是无济于事。
彼时,五军粮草,只有一军没有被波及。那便是酆国。
“为何你家粮草,没有被烧到?”眼睁睁看着士兵中毒,又眼睁睁看着自家粮草被烧,步尘再也控制不住,一步上前,提起鲍叔公的领口,大声咆哮起来。
这声音夹杂着灵力,听得鲍叔公耳鸣不已。
颤了颤心神,鲍叔公拍开一掌推走步尘,冷冷道:“我怎知。”
幽幽的火焰将四国粮草烧了一个干净,直至天明适才散去。
这几位将军因为一直在救火,便也失去了救治士兵的最佳时机——黎明初升时,那八十万大军齐齐咽了气。
在第一缕光芒照过来的时候,竟然齐齐化作了一滩尸水,而后蒸发掉了!
于是乎,面色难看到极致的光杆将军们再度吵了起来。
若说尚且还有几分理智的,便只有少尹了。
少尹站在一旁,目光阴鸷地看着面前争执不休的四位将军。
眼下百万大军,只剩下他莒国了。
眼下攻城是不可能了——东秦城墙后面,有多少守军,他自己也不确定。若是真如探子所言,但凭他这区区二十万的士兵,是不可能攻下来的。
莒国的士兵只是粗粗训练一番,便被拉上了战场,他们的战力,少尹心知肚明。
自家只是损失了粮草,比起其他四国,那损失的,可是将近半个国家的国力。
若是趁人之危——
少尹的目光,忽而变得诡异起来。
彼时,东秦边关。
军营。
主营内。
守着此方边关的大将军看罢手中才八百里加急,急匆匆送过来的朝廷密诏,抬眸看了看坐在边上,悠哉悠哉喝茶的少女。
少女摘了斗笠,露出一副神秘威严的半边金龙面具。这面具不知是甚么金子造的,在昏黄的烛火下,衬得女子容貌惊艳而绝色。
所谓倾城再倾国,也莫过如此了罢。
那将军收敛起眸中的赞叹,起身对着少女作揖拜道:“大人,殿下八百里密诏加急,命末将一切听从大人。”
洛歌颔首,看着远方的鱼肚白,像是呢喃着兀自道:“爝西也该归来了罢。”
小须臾后,一道翩然红影落在营帐之外。
外头的守军顿时面露警惕,拦住了这位容貌妖孽的邪魅公子哥儿。
公子哥儿赤足散发而来,脚上铃铛叮当作响。眼见这士兵挡住去路,不免微微挑起了眉宇,一双凤眸里露出一抹诧然。
“小美人儿,可否叫他们让个路?”羌棣扯着嗓子朝里头喊道。
在话音落下的一刹,营帐帘子掀开,缓缓走出一个墨衣少女。
少女莞尔一笑:“我自来。爝西,如何?”
“果真如同小美人儿所推演一般!”羌棣咧嘴大笑,那眼里闪闪发亮的,瞧着兴奋到了极点。
原来,那河水里的毒,乃是羌棣放的;
那幽幽的火焰,亦是羌棣放的。
之所以留一国清醒,留一国粮草,其目的便是为了离间他们。
如洛歌所言,这百万大军,这五国联盟,看似强悍威猛,实则不堪一击——他们身不散,而心散。
这样一来,五位将军间自然而然便会心生嫌隙。
于是少尹便起了心思,将五位将军尽数轰杀,抢夺了那粮草,吹着收兵的号角洒然离去了。
所谓攻其心,破其军。
洛歌同羌棣,使了一出反间计,不费一兵一卒,制敌于千里之外。
当然,这千里只是个虚数罢了。
那将军将信将疑地听着羌棣讲罢,亲自前去查看,确认过实情之后,惊喜地回了军营:“这位公子所言,尽是真的,太傅大人神机妙算,制敌于千里之外啊!”
龙不离看着洛歌,忽而有些迷蒙起来。
苏苏姐姐素来最是不喜这般阴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