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是你提问的时候”
祁穆飞出语激厉,声音洪亮,连师潇羽提问的权利也给断然剥夺了。
“你”师潇羽不服气,不甘心。
眼前的这个人就好像陡然间换了个人,方才还言笑晏晏,一转脸竟勃然作色凶相毕露,那凶巴巴又威严凛凛的模样让师潇羽觉得很陌生也很惶惧。这不是她认识的祁家少主,也不是她认省
两个倔强的眼眸子莹然闪起了委屈的泪光。泪光点点,晕出层层涟漪。
“你留下我去”
祁穆飞目不转睛地盯着案上的笺纸,亢声宣告道,那语气强硬得不留一丝商量的余地。
师潇羽失去了抗辩的权利,只能木然地凝望着他。
而他根本没有理会师潇羽的目光,也没有顾及师潇羽的泪光,只是微微一笑道:“虽然你不肯作我祁穆飞的红颜知己,但怎么说你也是我的夫人,我怎么能让自己的夫人孤身犯险又怎么能让自己的夫人客死他乡”
祁穆飞语见平和,与方才那个凛凛不可侵犯的祁穆飞判若两人,连那股子凶狠的气焰也顷刻间一扫而光。
然而师潇羽并没有因为祁穆飞态度的转变而改变自己的怨恨,毫不犹豫地一口拒绝了他:“祁爷的好意,潇羽心领了。祁爷实在无需为了我这么一个妾室而去犯险,不应当,也不值得”
说罢,侧身转首,欲掩去眼角的泪花,可她的手刚伸出来,就被祁穆飞一把抓在了手心。
那是一双温暖的手,宽厚而舒适,在这样的手心躺久了,就会忘却寒冷,忘却怨恨,忘却自我,所以师潇羽拼命想挣脱开去。再者她的手实在太冰凉了,连祁穆飞抓住的那一瞬间,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诧异之色。她不想被他知道,也不想他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她觉得这是人世间最丑陋的同情,也是人世间最虚伪的怜悯。
可柔弱无力的她始终无法挣脱他那一双手,没办法,她只好放弃了挣扎,只把头倔强地扭过一边。
祁穆飞的手固然宽厚,固然舒适,固然温暖,但是要让师潇羽触手生温,确非易事。
他将她几乎冻僵的右手攥在自己两手之间,左手覆其手背,右手对其掌心,然后用自己的内力暖其手掌。
但他又不敢过于用劲,内力太急,师潇羽受不了;内力太猛,会催动“栖霜眠”的毒性加速扩散,是而,他只能用极其细微的内力轻轻地缓缓地注入其手心。
为了不让师潇羽察觉,他还必须继续说话以转移师潇羽的注意力。
“相负相违之事,一为之甚,岂可再乎六年前,我负了你一次;难道还要我再违背两年前的承诺吗”留意到师潇羽眸光微微动了一下,他又继续陈说道,“凤凰于飞,翙翙其羽,你应该没有忘吧”
这是两年前纳妾文书上,祁穆飞亲笔许下的一句话。
这也是她的兄长师承宫在她出阁那天送她的一幅字。
这也是墨尘的父亲墨允智在师潇羽出阁之前,送她的一句话,如今想来,那位慈祥温和的墨叔叔斯时总喜欢把两手揣在衣袖间不住地摩挲,应是和自己一样“畏冷”的缘故。
可以说,当时,每个人都无法理解师清峰为何要为自己女儿安排的这样一桩婚事,但是几乎每个人都为这段看似不完美的婚事寄予了美好而诚挚的祝福。
惟有师潇羽对这句嵌着她和祁穆飞名字中最末一个字的吉利话,不赞一词,也不屑一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