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琼的话让初登高位,心中多少还有些患得患失的赵无妨,心中微微一凌。不敢在多什么,转身下去吩咐了。其实赵无妨这个在事上,有些谨慎微,甚至是拖泥带水的表现,黄琼倒是没有什么太意外。人嘛,不就这样,官位坐上去容易,让他在下来可就难了。
赵无妨越级而上,从一个正六品的都尉,一跃成为正四品的都统制。肯定想要好好的表现,不想这个用血换来的官帽子,事后再被摘下去。虽有黄琼这个英王在,一般人有麻烦也找不到他。
但朝中官员内斗,向来都是以文武为界限,泾渭分明的很。那些两榜进士出身御史,对那些大势贪污受贿的两榜进士,除非是党争,否则基本上做到视而不见。但对武官却是吹毛求疵的很,武官的每一件功劳他们都要反复琢磨,想要找出一点毛病来。
就算不能把人拉下来,可至少也要阻止武官升官。因为在他们眼中看来,相比他们这些十年寒窗苦的进士及第官员来,那些粗汉一样的武官升官太过于容易。战场上打过一两仗,这官职就会升上一级。他们这些文官,有些甚至在五六品的位置上,苦熬到致仕才会升一级。
而且大齐开国以来,封爵的几乎清一色都是五官。京中那些世家,基本上没有一个是文官出身。就连开国以来仅有的两个异姓王,也都是武将出身。公侯男伯子五级爵位,就好像根本与他们这些文官无缘一样。文官就算累死了,也混到不到一个爵位,最多谥号好一些。
更何况,在这些御史大爷们眼中兵过如篦。这些武官每打一仗,都不知道要发多少的财。战时的战利品,战后朝廷给的赏赐,手中不知道捞了多少。回来再升官进爵、封妻荫子,这岂不是要反上去了?还让不让文官活了?
所以,这些御史们对武官,向来犹如仇敌一般。平日里没事都拿着放大镜没茬找茬,到了战时更是无风三尺浪,用怀疑的眼光看待一牵大事,赵无妨自然是不怕的。可要是真的栽在这些没事吹毛求疵的事上,可真让人心有不甘。
对于赵无妨的这个心态,黄琼还是了解的。不过好在这个家伙,在这等事之上过于谨慎微,但这个家伙上了战场倒还算是杀伐果断,虽然有些中规中矩,可也让人挑不出来什么毛病,至少黄琼是看不出来什么毛病来。
等到赵无妨回来的时候,却见到黄琼带着范剑、刘虎、王大龙三个人,站在那两门炸膛的大炮残骸之前陷入了沉思。看到黄琼一脸惋惜的站在大炮身边,赵无妨道:“王爷,也不要过于惋惜。王爷,您不是已经向京中发了加急奏折,让皇上下旨紧急向这里调拨**吗?”
“只要朝廷拨付的**到了,末将以为这些大炮在后面的战事上,还是能派上用场的。毕竟**不是大炮,转运起来还是很方便的。京兆府距离虎牢关,也不过二百多里。只要皇上同意,从京兆府转运过来还是很快的。”
“虎牢关虽是战略要地,地处京城与关东诸路联系的咽喉之地。但毕竟比不得边地,已经上百年无战事了。兵部下拨各种物资的时候,不像这里倾斜也是很正常的。我大齐边患远比前唐严重,吐蕃虽已经没落,可北辽也不是当年突厥可以相比的。”
“末将听,那些大炮专用的,**不仅造价极其昂贵,而且工艺也不是一般的复杂。每年的产量并不高,兵部每年先紧着局势更加紧张的边军用,也是正常的。即便是燕山府那种几乎年年都要面对北辽入寇的要地,朝廷每年发给的大炮专用**也不过五千斤。”
到这里,他的口中突然出了一句,很是有些犯忌讳的话:“谁之前又能想到,皇上的亲生儿子会造自己父亲的反?那里会提前向这已经百年无战事的地方,拨付那些造价高昂的专用**?”与找出来的那几个老军,聊得很投机的他,对这些倒是门清。
他无意识顺口出来的话,不由得让黄琼身边的几个人,外加得知黄琼没有在都统衙门休息,刚急急忙忙又赶了过来的那位同知,都不由脸色大变。便是赵无妨自己,在发觉自己无意识的错话了之后,也是脸色煞白。
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齐齐的将眼光看向了此刻,已经将目光转到关外叛军营地的黄琼。这话,大家私底下聊聊无妨,可那里又是眼下这个,当着皇帝另外一个儿子面的话?当着皇帝另外一个儿子的面,揭皇帝的短。
都打人不打脸,你这专往皇帝的脸上打,你子真的不知道,脖子上面是几斤几两是吧?这要是英王但凡心胸狭窄一些,你这个刚上任的虎牢关都统,就要人头搬家了。虽这是事实,可这是能公开的吗?
只是对于赵无妨这番话,此时正凝视关内叛军营地的黄琼,就好像没有听到一样。良久,黄琼才道:“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雄关路。望关东,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邙山四顾、南宫一炬,当初奢侈今何处?只见草萧疏,水萦纡。至今遗恨迷烟树。三国两晋南北朝,赢都变作了土,输都变作了土。本王不是田登,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有些事情既然都已经做出来了,也就没有必要再去遮遮掩掩的了。”
“本王生气的不是无妨的那些。你们,这虎牢关南连嵩岳、北濒黄河,山岭交错、自成险,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关上守军虽只有三千,但占据地利